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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恩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烧鸭饭,一边看着手机。那位和他对接的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大概也就是孙立恩上楼洗个澡然后再下楼来吃饭的功夫,她们已经发来了三份不同的设计图。
第一款戒指的设计看上去最“朴素”。没有多余的造型设计,只有一枚圆环。而圆环上面用十几枚30分的小钻石在中心缠绕了一圈——中心两侧则是两条镶嵌了无数碎钻的装饰带。总体来说,看上去更像是从一块大钻石上掏出来的钻石圆环。
第二款的设计样子更符合孙立恩要求的“输液瓶易拉封口环”,铂金的戒指圆环简单,戒指正上方则有一个凸起的翘起,看上去就像是易拉封口环上和橡胶瓶塞直接接触的那块塑料。
而在翘起和戒指的圆环处中间,这个仿佛c型的空间里塞进去了一枚1克拉的圆形切割钻石。
第三款的设计更加粗暴直接一点,和第二款类似的圆环,但是在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向下的凹陷。凹陷的上方,则镶嵌有一枚1.5克拉的梨形切割钻石。钻石的形状和戒指的设计,巧妙的共同构成了封口环的形状。
三款设计各有千秋,孙立恩这个对珠宝完全没有研究的直男瞬间就陷入了纠结中。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选择哪一款……说实话,他就从来没见到胡佳戴过戒指。所以,他连个参考都没有。
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可能是治疗一名患有cjd的患者,而第二难的,大概就是让一个对珠宝没有什么研究的直男去给自己从来不戴戒指的未婚妻挑选结婚钻戒。
真的难。
“你没事儿吧?”吃完了三盘烧鸭饭的布鲁恩带着满嘴油光路过了孙立恩的座位,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孙立恩道,“你刚才已经夹了两次空气了。”
孙立恩面前的烧鸭饭完全就是一片狼藉。米饭基本没剩下,可烧鸭却仅被吃掉了两块。而一边看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吃饭的孙立恩完全就没有注意自己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都能吃就是了。
“我……我在挑戒指。”孙立恩左右看了看,确定胡佳不在之后才悄悄说道,“结婚戒指。”
“都挺好看的。”布鲁恩看了一眼戒指然后说道,“你挑的哪一个?”
“我就在发愁这个呢。”孙立恩叹了口气,“这些戒指都是人家根据我的要求设计的,可是现在我根本就挑不出来哪个更好看……”
布鲁恩转身去重新要了一碟烧鸭饭,然后慢慢悠悠的坐在孙立恩身边说道,“这种事情呢,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头疼。可以去参考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嘛……”他马上找补道,“当然,别考虑问我。我可回答不上这种问题。”布鲁恩直接上手拿起没有切过的整只烧鸭腿,满满的沾上酸梅酱之后塞进了嘴里。
嘴里都是烧鸭肉,布鲁恩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觉得你可以问问徐有容嘛,她既是女性,又是已婚人士。这种事情问她应该比较合适。”
“我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找她去吧?”孙立恩无奈道,“上一次找马永芳医生谈话,我就是请她出的面。”
这俩人正在就一个完全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进行讨论,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孙主任,我有事儿要跟您商量一下。”
徐有容,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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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中富医院任职?”说实话,在一开始听到徐有容的请求的时候,孙立恩一点都没有为自家医院人才而高兴。他所感受到的惊恐要远大于喜悦。在那么一个瞬间,孙立恩还以为徐有容这是彻底打算放弃在综合诊断中心就职,转头去中富医院当个厉害且正常的神经外科医生——专心手术,一心赚钱的那种。
“毕竟我和瑞秋一直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徐有容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在综诊一科每周上三天班,隔一个月调班成每周上四天——这个时间应该还是可以调的开的。”
孙立恩有些为难,“中富医院那边应该没问题,不过……宋院长和柳院长可真不一定放人呐。”
第1034章 2月23日
随着孙立恩的治疗组完成了三天巡诊,云鹤的疫情正在迅速得到控制和好转。
22日一天,全湘北省一共新增630例确诊患者,其中云鹤541例。而当天云鹤出院人数为965例——出院人数几乎已经超过了新增确诊的一倍。
而比起湘北省的快速好转更令人激动的是,全国新增的确诊人数已经下降到了18例,全国21个省级行政区报告0新增患者。
全面获取抗疫胜利已经不再是一个口号,而是确确实实能够被看到的,正在到来的现状。
三天巡诊,让整个医疗队的医生们都累得够呛,但大家仍然心气很高。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工作切实帮助了很多之前难以获得医疗服务的患者,并且帮助他们解除了病痛。
往常在综合诊断中心里的时候,最难的总是搞到正确的诊断。但这个“难”,难的是医生们。一个病例往往需要大家三番五次的开会讨论,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检查之后,才能得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和结论。平均算下来,综合诊断中心确诊一名患者大概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
孙立恩的表现比大家都好,但一两天的来回折腾也是免不了的。有些时候,综合诊断中心的医生们自己心里没底,甚至连个怀疑方向都找不到的时候,就会请孙立恩来会诊。可孙立恩也不是神仙,每请十次会诊,就得有个一两次连孙主任都搞不清楚的情况出现。
更麻烦的是,在全组医生绞尽脑汁搞定了诊断之后,却没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手段。
每一次诊断就像是医生们和患者正在小心翼翼的开盲盒,而这个盲盒打开之后,出现的结果却往往不是开盲盒的医生以及患者们所能接受的。
光以121种罕见病名录为例,其中有治愈方法的寥寥无几,能缓解的也为数不多。一大部分的疾病都有减缓进展的治疗方案,但往往用药困难且价格极高。还有一小部分的罕见病几乎没有任何治疗方案——医生们除了尽量安慰家属以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在综合诊断中心工作,成就感和失落往往如影随形。而且成就感的持续时间短到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地步——盲盒一开出来的瞬间就知道这病没得治,能有成就感就算不错了。
并不是每一个患者都像孙立恩综合征(aqp4蛋白表达不足)患者一样,至少有一个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完全缓解的治疗方案。
综合诊断中心目前的运营策略是维持现有人手,然后广泛和其他国内医学院以及高校合作。没办法,只靠综合诊断中心,把两个科室的这些人和未来二十年所有招聘来的医生们都砸到罕见病的深潭里,可能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只有尽量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人类才有可能在这场和罕见病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就像是现在面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战争一样。
巡诊过程中,来自综合诊断中心的医生们大多都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情感。患者症状清楚,诊断明确,指征稳定且对治疗反应不错。尤其是在之后巡诊的时候,接连接到之前患者的治疗反应——这种时候的幸福感就更加明确一点。
而孙立恩的幸福感则被一条反馈削弱了很多。
“丁辉国已经高烧两天了。”电话那头的宋文说道,“今天下午,胃肠外科紧急给他做了手术。结肠次全切术加回肠末端造口术。”
“已经做到手术了?”孙立恩一愣,“之前没上激素?”
从高烧两天到紧急手术,不难推测出丁辉国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恐怕仍然是克罗恩病,而非结核。说白了,这就是前怕狼后怕虎。以为自己选择的是对患者而言风险最低的治疗方案,结果反而没能及时通过激进的免疫抑制治疗,阻止克罗恩病的进展。
“这次的方案选择没有问题,患者情况复杂,而且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宋文安慰道,“如果是在四院,搞出这种事情我少不得要批你一顿。但这次情况特殊,我觉得你和其他医生们的判断并不能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