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请部队帮忙。”干事接过宋文扔来的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之后,非常顺手的别在了耳朵后面,“部队上的卡车现在应该是有通行能力的。如果能请部队予以协助,那我们就能同时解决运输力量和装卸力量不足的两个最大问题。”
“当然,精密的医疗设备,还有液体注射剂这些东西还是得咱们自己想办法。我听院里的同事说,综合诊断中心那边有个医生自己是开皮卡上班的。那种美国大皮卡如果能借给我们用,这方面也就基本上不需要我们担心了。”
有困难找人民子弟兵,这种事情已经成了几乎每个中国人的下意识反应。后勤部的这位干事也是这么想的——在这种天气下,原本能够使用的交通渠道几乎全部中断。就连韩主任小老弟们开的那个运输公司,也只能给出“现在无法提供运输服务”的回答。
普通运输公司现在肯定是运营不了的——如果韩文平主任的小老弟们都没办法开着卡车去工作,那就意味着基本上所有的民营运输公司现在都处于服务中断状态。
“我和上级联系一下看看吧。”请求部队保障运输,这可不是个小事。宋院长一项秉持着“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的理念,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从来不把话说太满,“但是不能光靠等靠要。咱们自己也要有主观能动性——不是要去两辆救护车么?把车上的移动设备就地卸下去,然后来回运输。能搞一点就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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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更生,这个口号也一直根植在每一个中国人的灵魂深处。在危难关头,除了党和政府以及人民子弟兵,最靠得住的其实还是自己。
有两名陆军战士帮忙搬运担架,从度假村主体到直升机的这短短几十米距离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孙立恩为了给担架上的林于斌遮挡风寒,一路连跑带摔,好在有另一位战士从直升机里跳出来帮忙,这才避免了孙立恩把自己摔成伤员,一起被送到四院救治的黑色笑话发生。
作为现场唯一一名医生,孙立恩自然是要跟着一起上飞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且毫无悬念。而在看到了这位吐血的老酒鬼之后,孙立恩的第二反应也是为自己的假期哀悼——这才第二天,自己统共休息了也就24小时不到。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取车,到时候上山,倒是可以请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先下山接自己一趟……孙立恩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到坐上了直升机,并且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扣好了安全带之后,他才想到了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他昨天换下来的内裤扔在浴室里还没洗呢……
直升机迅速起飞,然后朝着山下几乎是俯冲而去。孙立恩只觉得自己心脏往嗓子眼提了好几公分,然后才“操”的一声骂了出来——同时他紧紧的抓住了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林于斌,以及林于斌的担架。
“飞稳点!”在舱内的噪声中,孙立恩清楚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怒吼声,“又不是有导弹跟在屁股后面!”
过了大概几秒钟,直升机重新恢复了平稳的飞行姿态。这时,孙立恩才看到飞机舷窗外,似乎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刚才的云层有点厚,我担心旋翼结冰。”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他似乎对自己的操作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忘了提前跟你们说。”
“咱们机上有病人。”刚才怒吼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平和了很多。“知道你小子技术过硬,但是这种操作还是不合适——回去加练!”
“还有三分钟就能到。”被要求加练的飞行员并没有表示出对这个惩罚的认可或者抗拒。他只是非常平静的说道,“如果加速的话,两分左右就能到医院……”
“想都别想。”这个提议马上遭到了拒绝,“你飞的不是战斗机!”
两分五十七秒后,直升机出现在了宁远第四中心医院停机坪的上空。并且在地面停机坪上飘起的阵阵白色蒸汽中,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地面上。
第920章 有备无患
“咦?你怎么回来的?”综合诊断中心的办公室里,布鲁恩正靠在凳子上看着电影。听到后面的动静之后,布鲁恩转过头来,看见了面色不大好看,同时身上衣服也带着污物的孙立恩。“好家伙,你这是出去砍了几个僵尸?”
“我是飞回来的,还有啊……现在外面要是有僵尸,那一定很僵——冻的硬邦邦。”孙立恩叹了口气,把自己在度假村里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感慨道,“多亏你塞到我车里的那个急救箱,要不然这个病人真不一定救得回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布鲁恩咧开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你要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明确认知!让你带上,那你就肯定用得上。”
“是是是,您老人家高瞻远瞩。”孙立恩叹了口气,指着自己身上的污物道,“那高瞻远瞩的布鲁恩医生,您有没有适合应对现在这个状况的储备?”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布鲁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晃着自己二百多斤的身体走到了一旁的储物柜旁,然后扯开一个平时不怎么开的柜门——柜门里露出了八个整整齐齐的塑料收纳箱。
“孙立恩……”布鲁恩博士嘟囔着弯腰看了看储物柜,然后从最底下找到了孙立恩的名字——天知道这名字他是怎么用中文写上去的。“一件t恤,一件抓绒衫……”他转头看着瞠目结舌的孙立恩问道,“你需不需要保暖内衣?”
“你这东西……都哪儿来的?”孙立恩花了好几秒钟时间才把长大了的嘴合了回去,“这是按我的尺码买的?”
“咱们科里,除了你以外,所有人的衣服我都备了一份。”布鲁恩嘟囔道,“除了女士内衣我这里确实没有以外,其他人我至少都留了两套衣服——就是为了预防现在这种情况。”
“预防有人吐在我身上?”孙立恩接过衣服,然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连这种情况都预备好了?”
布鲁恩非常“憨厚”的笑了出来,“就以你被人袭击的频率,我觉得多些储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那……这个呢?”孙立恩凑到柜子前面,指着里面一个盒子上写的七扭八歪的“曹严华”问道,“为什么还有给曹医生预备的?”
“你说呢?”布鲁恩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我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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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严华医生在火车站外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护士问道,“感冒了?”
“应该不是。”曹医生隔着口罩闷声闷气道,“感觉像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要是有人说你坏话你就打喷嚏,半个小时之前你就该打喷嚏打到肋骨骨折了。”护士对此表示了不屑,“也就你敢在这种天气下面,还让我们跑到外面来守着。”
曹严华医生带了两个医生,两名护士,坐在火车站广场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小遮阳棚里。遮阳棚外面勉强用塑料布封了一下三个边,并且露出了一面完全没有遮挡的空间作为接待患者所用。
其他的两个医疗组都进到了建筑物里,供暖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唯独广场上的医疗点现在还在搭建过程中。按照施工部门的说法,最快也得五六个小时之后才能搭建完成。
而曹严华医生在考虑之后,决定由自己带着四个党员,先在广场上开始设点。虽然现在广场上只有零星几个板房开始接收候车群众,但毕竟还有不少正在施工的工作人员——哪怕是为他们提供紧急医疗服务,也是有意义的。
五个人虽然穿着最厚实的羽绒服,但户外实在是有些冷——不光冷,而且湿度也大。要是坐在座位上,只过个十几二十分钟,手脚就会被冻到失去知觉。五个医务工作人员只能在遮阳棚里面的小空间里站着,时不时的狠狠跺跺脚。
“谁让咱们是党员呢。”曹严华医生搓了搓自己冻的发红的鼻子,然后从一旁的电热水壶里,颤颤巍巍的倒了一杯热水。纸杯入手后并不急着喝,而是先在手里捧着取暖,“再过半小时,你们就进去换第二组出来值班吧。”
让五个人在外面顶五六个小时,那恐怕是要冻出事儿来的。曹严华医生虽然是哏都人,但做事儿还是很有章法,他把原本应该一起来到广场上驻点的医疗工作人员分成了四组。在有足够供暖设备的活动板房搭建完成之前,三组在室内休息,并且辅助火车站内的医疗组工作,只派一组在外坚守——每隔一个半小时换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