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错了求放过。”瑞秋认怂认的又快又狠。而且怂的方法也非常彻底,“我有女朋友的人,犯不上和你同归于尽。”
孙立恩眨了眨眼,对帕斯卡尔博士以前的感情生活顿时好奇了起来。
不过看瑞秋这个怂的样子,似乎……直接去问不太合适?
孙立恩成功的吓退了瑞秋,等三人坐在车上的时候,孙立恩忽然想起了早上见过的小嫣然。
“我记得你说来我们四院,主要是要挑选符合你们实验内容的癌症患者吧?”孙立恩把车停在了红绿灯前,对瑞秋发问道,“有些什么条件?”
“我们的项目主要是针对实体肿瘤患者,尤其是已经转移了的末期癌症。”瑞秋在碰到专业问题时,顿时就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肝癌血行转移到肺部的,还有骨转移的末期肺癌,都算我们的实验目标群体。”
孙立恩皱了皱眉头,按照这个标准,小嫣然肯定是不能被纳入在内的。更何况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哪怕要去首都接受治疗,恐怕也很难成行。
“治疗的效果怎么样?”红灯变成了绿灯,孙立恩轻踩油门,车辆慢慢开了出去。“是新开始的临床试验,应该比现有手段效果更好吧?”
瑞秋在后座上靠着徐有容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在美国那边开展的临床试验效果不错,四期患者的五年生存率大概能提高到18%左右。”
这意思是,在接受了实验性疗法和药物治疗后的四期肝癌和肺癌患者,大约有18%的人能在五年后仍然活着。
这个数字已经高到有些惊人了。就孙立恩所了解,四期肺癌患者的五年生存率大概只有2%到5%。四期肝癌的五年生存率略高,大概在6%左右。
这是把生存几率提高了三倍以上的机会啊!
孙立恩顿时来了精神,哪怕小嫣然的身体不算太好,但真要去首都接受治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然后他猛一晃神,想起了小嫣然身上最大的问题——她只有六岁。
只有六岁,而且处于机构监管下的小嫣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实验性治疗的对象的。
哪怕这可能让她重新获得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她可能将自己的生命延长一倍。
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来说,一年的时间就已经长到似乎见不到头。五年能给她带来多少以前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事情?五年能给她留下多少愉快而欢乐的回忆?孙立恩的表情有些生硬,他低声问道,“我这边有个病例,是个小女孩……”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瑞秋打断了。
“如果你有合适的病例,那就把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她的语气很坚决,“不要告诉我任何和这个患者有关的事情,她能不能进入治疗组,我决定不了。会有专门的审核人员对她进行审核的。”瑞秋低下头叹了口气,“请你理解。”
孙立恩也叹了口气,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倒是在你们急诊科里见到了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患者。”瑞秋在车里继续道,“我估计你也听过,就是那个带着手铐的人。”
孙立恩一惊,“那个末期肺癌骨转移,导致右肩脱臼的?”
“对。”瑞秋点了点头,“从疾病程度上来看,他应该是最合适的。”
第339章 同情
急需救命的小嫣然不能入选,犯了大事儿需要武装武警看守的人却最适合入选接受治疗。孙立恩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胸口,那种憋闷和难受,哪怕他已经又沉默的开了半天车都没能缓解下去。
虽然孙立恩自己也明白,从整体的角度来看,严格甚至有些死板的志愿者挑选策略,其实有助于这些已经证明了自己实力的药物尽快在国内上市。能早一天上市,就等于有更多的患者能够用上这种能“显著”增加生存几率的药物。
那是能救命的药。
而且哪怕是真的让小嫣然进组开始接受实验性治疗,在三期临床实验的随机双盲的机制下,她仍然有可能被分入到对照组里,无法接受实验性药物治疗,而是在传统治疗方法下拖过最后的日子。
这些道理孙立恩都明白,身为医生,他完全明白这些措施和选择的必要性。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尤其是小嫣然和那个蠢贼一对比,他更觉得情感上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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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别说,你这个念头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为什么外科医生不能给自己的亲属做手术。”在小湖边,执着于钓鱼的徐父搓了搓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有容的二姑,以前曾经脑梗过。当时我曾经想让有容去给她治病。但是她死活不肯。”徐父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在这过程中,她也不断地为我那妹妹去找更好的医生。可我一直心里有个疙瘩……”他回头瞥了一眼孙立恩,“医生也是人,就像你这样,对于熟悉的,了解的患者就更容易被情感所扰。”
孙立恩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对于徐父的这个判断,他还真是无话可说。
小嫣然和孙立恩不算太熟,但……她和胡佳熟。而且小丫头的遭遇也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会产生同情甚至是怜悯都再正常不过。
“医生不是不可以有情感。没有人能做到波澜不惊。哪怕是佛也有金刚一怒呢,更何况你这个小子?”徐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上了年纪,连着在冷风里钓了几天鱼,他的关节早就开始发出了呻吟和抗议。“你看,现在只是因为病人可能没有机会参加一个不一定有效的治疗,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说句难听的,那个可怜的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话虽然难听,但确实如同当头棒喝一样,孙立恩沉默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道理是好懂,可要做到……还是难。”
“那是。要是有那么简单,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徐父从座位上晃了晃,然后一脸不满的对孙立恩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呢?没看见我腿麻了?过来扶一把!”
孙立恩连忙上手去搀,然后等徐父连连跺脚推上不麻了之后,这才和老头一起回到屋里。
“其实小胡这孩子想的真是有些多。”屋子里,热腾腾的十几道菜摆满了桌子。旁边放着孙立恩之前买来的饮料和啤酒。徐母用围裙擦着手,对孙立恩半是埋怨半是宽心道,“小姑娘自己瞎想,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呢?我们早上醒的也早,说个再见嘛。”
“我倒是想……”孙立恩苦笑道,“她眼睛一瞪说不行,我哪儿敢多嘴嘛——我又打不过她。”
“这个打不过是客套话,主要还是舍不得打。”徐母笑眯眯的客气着,想要给孙立恩留几分薄面。
孙立恩回想起胡佳浮空连击暴揍胡添的场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苦笑道,“真是打不过。”
徐有容难得参与到这种话题里,她在座位上懒洋洋道,“胡家在我们四院那可是很有势力的。”
“势力?”胡母皱了皱眉头,朝着徐有容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胡怎么就让你说的像什么黑恶势力一样了?”
“我也没那个意思嘛。”徐有容往旁边一躲,“不信你去问孙立恩嘛。胡佳的大姑他就不敢惹。”
孙立恩想了想胡护士长手上那十根小胡萝卜似的手指头,轻松拍动脱轨铅门的力量,以及一手拎两个冬瓜的场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敢惹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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