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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袁平安仍然会觉得身上仿佛有虫子在爬似的。这个患者比他还小几岁,但那张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却让他看上去十分衰老——仿佛已经五六十岁了似的。袁平安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疼到了极点之后是会哑掉的。患者张大了嘴,嘴里却只能发出“吼吼”的声音。要不是因为血压和心率快速上升,袁平安还真不一定能意识到,这是被剧烈疼痛折磨下的反应。
在反应过来后,袁平安迅速做出了反应——他给患者使用了一支盐酸曲马多,然后抓紧时间问起了病情。
但这一支盐酸曲马多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患者的血压一路飙升到了185/120mmhg,为了保护他的血管,袁平安被迫又用了50mg硝普钠,和50ml的5%葡萄糖溶液一起加入微型泵中泵入。控制血压似乎改善了一些患者的情况,他能勉强说话了,“我没有吸过毒,救救我!”
说出这句话后,患者就晕了过去。只留下了眉头紧皱的袁平安,以及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患者的徐有容。
“他现在血压多少?”孙立恩在听到“血压下降后能勉强说话”之后,顿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虽然血压上升确实容易导致头疼,肢体末端感觉发麻之类的感觉异常,但降低血压并不会马上消除这些问题。硝普钠的止痛效果比盐酸曲马多还好,这一点本身就是疑点所在。
“现在是160/95。”袁平安对于患者的情况掌握的相当准确,他马上报出了数值,“微型泵的输出量控制在每小时2ml,需要调整用量么?”
孙立恩哪里知道具体用量多少才合适,他琢磨了一下后道,“患者血压进行控制后,疼痛马上就得到了控制,这是个疑点。家属到了没有?”
“还没有,正在联系。”袁平安也觉得这一点有些问题,但他更倾向于这是曲马多生效较慢导致的结果。“徐医生也拿不太准这个患者的问题,需要请柳院长来么?”
周军开会离开了急诊科,现在在急诊主持工作的是宋院长。而请院长来会诊明显有些“过分”,毕竟这个患者的情况似乎还不算特别紧急。
“请吧。”孙立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你们马上去请柳院长过来看看,我现在就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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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得知孙立恩要马上赶回医院,胡佳倒是表现的很体贴。“今天晚上还回来么?”
“院里那么多大佬在,我就是去露个脸。”孙立恩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胡佳的脑袋。她还有三天就得离开了,自己却不能陪满每一分钟,这让孙立恩心里也不太舒服。“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胡佳笑着抱了抱孙立恩,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道,“既然要去,那就安下心来好好做。”她从孙立恩的怀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道,“你想尽办法拯救生命的样子才是最帅的。”
第295章 病史询问
“情况怎么样了?”孙立恩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刚走过停机坪的位置,就遇见了过来迎接自己的袁平安。
“患者还在昏迷中,情况稳定,血压也降下来了。我们联系上了患者的家属。”袁平安其实是在急诊室里实在没主意了,这才干脆出来迎孙立恩——他下意识觉得,找到了孙立恩,就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家属提供了一些病史内容,不过没什么太特别的内容。”
“去和他们谈一谈再说。”孙立恩并没有略过这一个诊断途径。袁平安和家属沟通的能力确实是有些欠缺。但他也不能直接当着袁平安的面,对于他提供的信息表示不信任和不满。他选择先去看看患者家属,尽量获取足够的病史资料。
袁平安点了点头,仿佛自己听一个规培医的吩咐理所应当,“我把褂子给你拿来了,路上你就直接换吧。”
孙立恩快步向前走着,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很顺手的交给了袁平安,然后接过了袁平安递来的白大褂,抡起衣服往身上一穿。推开大门,走进了第四中心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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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孙立恩见到了一对夫妻,他们看上去有些呆愣。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儿子被送入医院的震惊中。“您二位就是夏洪远的家属吧?”
这对中年夫妻对视一眼,连忙从金属的排椅上站了起来,“是的。”
“我是孙立恩,这位是袁平安。”孙立恩做了个很简单的自我介绍,“夏洪远现在是我们治疗组接下来的病人。”
一提到“病人”两个字,中年夫妻眼中的难过就顿时涌了出来,“医生,我……我儿子他得了什么病?”夏洪远的父亲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然后着急问道,“他……他平时身体挺好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得过什么大病。”
孙立恩冷静道,“首先我得向您二位强调一点,夏洪远现在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我们还不能确定他究竟得了什么病。我希望您二位可以理解一下——他入院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小时,而且为了稳定他的情况,我们还没来得及进行检查。”
夏洪远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会尽一切能力配合你们的检查,麻烦你们了!”他朝着孙立恩和袁平安深深鞠了一躬,“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同样身为父母,同样担忧子女,夏洪远父亲的请求不光让孙立恩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同时也心里有了一股子干劲。这和那个翟临的老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会想尽一切方法的。”孙立恩很郑重的向夏洪远的父亲点了点头,“因为夏洪远现在是昏迷状态,很多问题我们没办法直接询问他本人。所以我希望您二位能够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
这对夫妻点了点头,夏洪远的母亲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开始回答起了孙立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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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洪远是一所初中的体育老师。当然,不是那种经常生病的体育老师。他是一个有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的优秀体育老师。要不是因为备受伤病困扰,他甚至可能还在当职业运动员,而不至于到宁远的一所初中来当体育老师。
夏洪远以前是专门搞英式橄榄球的运动员。而聘请了他的那所初中,为了让这个优秀人才不被埋没,专门对学校内的体育课授课形式进行了改革。利用学校内其他体育老师的专长,将体育课变为了“初一选科,专项进行”的模式。同时提供橄榄球、足球、篮球、羽毛球、游泳、网球等多个项目给孩子们选择。
今年是夏洪远任职的第二年,课程逐渐展开,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虽然教学的运动量比起原来当职业运动员的时候轻松不知多少,但毕竟仍然需要大量户外运动。他的伤病逐渐又开始干扰起了工作。
“我们担心他的身体,所以这一个多月都是我们在家做饭给他送过去。”夏洪远的母亲又擦了擦眼泪,“今天我中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让我别送饭了,他说自己肚子不太舒服。”
孙立恩及时打断了这段故事,“他是说肚子不舒服,还是说肚子疼?有没有说难受了多久?昨天送饭的时候,他有没有不舒服的表现?”
夏洪远的母亲摇了摇头,“他说是今天开始的……是有些疼。”
孙立恩挑了挑眉毛,对一旁拿着笔和记录本,一脸小跟班样子的袁平安道,“记录,患者腹痛1d。”
“这个很重要么?”袁平安低声问道,“他的主要症状是痛觉敏感啊。”
“正是因为不知道重不重要,所以才要记啊。”孙立恩很自然的说明道,“很多问题有时候看上去好像无关紧要,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诊断的最重要依据,你们同协内科的病例记录不是都这样?”
袁平安本来想解释一句自己是原本是外科方向,不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