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比秦昆大六岁,就是殡仪馆在五年前招来的。
从入职开始,秦昆就记得陈阳,为人精明,善拍马屁,但没什么坏心眼,在这里一向混的不错,而且薪水加绩效奖金比秦昆还高,怎么莫名其妙辞职了?
“我没听说他辞职啊。陈阳孩子才一岁,媳妇一个月2300块的工资,爸妈又在农村,一家人都指望着他养,怎么辞职了?”秦昆问道。
“你没听说吗?”
王馆长也是狐疑,叫人把尸体抬了进去,把秦昆拉到树荫下,点了根烟才慢慢说道。
“他最近这里出了问题。”
王馆长点了点脑子,秦昆道:“精神?”
王馆长点头。
“这几年都是你和陈阳轮流值夜,可能是在这个环境待得久了,陈阳说他最近精神恍惚,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一个出粗车开进殡仪馆接人。”
秦昆:“……”
“而且好几次他都问过门卫老曲,老曲说他从没见过什么出租车。”
秦昆苦笑着摇摇头,邝师傅这货真能给我添堵啊。
“我看他的气色也不是很好,估计没有骗我。再者说了,咱们单位出这种怪事也不少。毕竟是块阴地。”
“所以你同意了?”
王馆长没好气道:“他都快跪下了,我能不同意么?以后单位只有你一个人值夜了。你也别怪我用人用到死,殡仪馆一些老同志阳气不够,不能值夜,不像你龙精虎猛的,年轻就是好。”
秦昆一阵头大:“老王,我值夜也可以啊!但我就请假三天!”
“三天?那你让谁替你?现在单位最年轻的就是你,下来是我,让我值夜吗?”王馆长终于拿出了领导的派头,“行了,你一会来我办公室批个条,下个月开始底薪翻倍。”
秦昆干咳一声,心虚道:“这不是钱的事……”
“龙槐区纺织厂旧址要拆建,除了新厂房外还有四栋住宿楼,市里给咱们单位在那里统一配了房子,可以分你一套!2200一平,内部价,总共有89~110六个户型。”
2200一平?!
秦昆蓦然睁大眼睛,临江市哪来这么便宜的房子,他爸妈在农村,俩老人做梦都想给自己在市里买套房,因为他们一直觉得市里姑娘现实,自己找不到对象是没房的原因(爸妈并不知道他工作),怎奈这几年房价窜的人望尘莫及。
而且小妹9月份就来市里上大学了,在市里有个房子,说出去也让小妹有点面子,不至于在别人面前自卑。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秦昆终于被王馆长的糖衣炮弹击垮,诱惑战胜了理智。
“老王,你行!抓住我痛点了。”
秦昆给王馆长赶紧点了根烟,房子的事还得拜托他,王馆长笑的如同一只狐狸,“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同志嘛……”
……
晚上11点半,秦昆看了看表,是该回去了。
殡仪馆的夜班指的是‘戌亥’时,就是下午7点到晚上11点。这段时间会接待家属送来明日火化的尸体,筹备明日一早的安排计划等等。
不过殡仪馆有句老话‘戌亥守日末,值夜不过子’,在殡仪馆上班的人都知道十二点左右是一日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等闲人不能待在死人堆里,否则会引来一些灵异现象。
秦昆上了柱香,换下了工服,朝着外面走去。
一楼,一片黑暗,秦昆抹黑下楼,突然脚下一软,踩到一个什么东西。
“谁?”
一般楼梯多一个台阶,或者走到拐角莫名其妙没有路的事他碰见了不止一回两回,现在还算比较淡定。
“秦师傅,我。米世宏。”
幽暗的楼道,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秦昆知道,这栋楼里除了自己应该没有活人了,他打开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照了过去。
一个脸色青紫,浑身冰碴的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手上拿着一个针管,给自己胳膊上在打针,他半长的头发遮住侧脸,头发上渗着水,胳膊上全是针孔和疤疮,虽然低着头,但眼睛上翻看着他,透过头发,那双眼睛在手机光的照映下有些毛骨悚然。
这不是钱局他们下午送来的凶手尸体吗?
秦昆突然想起,自己下午还对他用了回魂法来着。
得知这货是回魂,秦昆稳了稳,不动声色往后缩了一个身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米世宏笑了笑:“门口墙上挂着照片呢。优秀同志,入党积极分子,秦昆。”
米世宏打完针,舒服地哆嗦了两下,然后骂道:“真是活该死了,打个针一点都不爽,早知道就该忍住毒瘾,先溜号再说。”针管被他丢在地上,消失不见。
米世宏自言自语了一会,抬头看向秦昆:“秦师傅,你能让我回魂,本事不小啊?有两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米世宏敞开衬衫,里面是一个猛虎纹身,和一条粗大的金链子。看起来这个瘾君子在毒窝中地位不低。
秦昆能感受到米世宏眼中的阴戾,没等他开口便果断拒绝:“米老大,我人微言轻,又没什么本事,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米世宏笑容一僵:“你确定不帮我?”
秦昆皱着眉头望向米世宏,虽说这家伙很有可能成为厉鬼,但是现在只是回魂而已,充其量是个披着尸体的人,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米世宏见到秦昆不为所动,突然动手,一拳砸向秦昆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