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话，他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他也不想说给母亲听。
他甚至都能料到，母亲听到这些话时会有的反应，他一定会觉得，那是叶兮然在弥补，甚至还会怪叶兮然，锁住了他们七年的光阴。
叶兮然的真心，是不该被这般践踏的。
他想，他体会到了，叶兮然听到他问那句话时的感受了。
“幺儿，你要去哪？你和叶兮然……”
眼看着顾凯歌起身似乎就要离开，顾母忙拉住他，还没完全从那个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我和兮然结婚了，你们可以当他是儿媳妇，也可以当他是儿子。”
说这话的时候，顾凯歌却是盯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
“找个时间把人带回来吧！”
沉默了片刻，顾父沉声道，尾音带着一声酣长的叹息。
顾凯歌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或许，要等上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叶兮然，疲倦的心却像是被注入了动力，即使看不到方向，他也不会再放弃了。
“让他去吧！”
顾母还想拦着顾凯歌，却是被顾父阻止了。
顾凯歌走到一半，却是停下脚步，转身，沉声问道，“那个时候，你们告诉过曼殊去见兮然的事吗？”
那个时候，不是没想过，沈曼殊是怎么知道的，可后来的变故太快，快的他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细想。
“又跟曼殊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啊？”
顾母被顾凯歌这一茬一茬的弄得头晕脑胀，很想问清楚，只可惜顾凯歌却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解答的意思。
反倒是顾父比较爽快，什么都没问，“没有，这种事我们怎么会告诉她，那天我们也没遇上她。”
得到答案，顾凯歌眼眸一沉，闪过一抹幽暗。
道了别，而后转身离开。
顾母还在为顾凯歌的话而纠结，被顾父劝说着。
站在楼梯间，顾凯歌只觉得松了口气，熟悉的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一般。
给hensen去了个电话。
hensen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激动得直接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深吸了口气这才接通了电话。
“下周召开发布会，在这之前你必须回公司一趟，齐董有事找你。”
一口气挑着重点把话说完，连顾凯歌在哪都没敢问，怕顾凯歌会直接挂电话。
说完，有些忐忑地等着顾凯歌的反应。
安静的沉默，让hensen以为顾凯歌已经挂了电话，只是看电话，还在通话中。
“到清苑小区来吧！有事要让你解决！”
顺便把所在的单元门号给了hensen，只催促了声快点，顾凯歌也不管hensen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直接挂了电话。
留下hensen在那边对着电话瞪眼，反应过来后立刻往外冲，再不快点，要是顾天王一个等不及，他下次就不知道去哪能找到他了，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这边，顾凯歌也没急着离开，只在小区下面选了块风景还算干净的地方，等hensen的到来，顺便理顺一下思路。
第78章
交代hensen去给父母安排一个住处，瞬间找两个可靠的人照看，简单地解释了下现在的情况，不给hensen开口的机会，顾凯歌在hensen面前绝尘而去。
虽然该说的他在刚看到顾凯歌的时候就都说了，但hensen还是很担心顾凯歌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过，顾凯歌交代的事，他还是得办好，况且，那里住的如果真的是顾凯歌的父母，他何愁找不到顾凯歌。
hensen这会儿还是高兴得太早了，顾凯歌其实还真是暂时没打算回来的，所以才会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当然，这些hensen不知道，顾凯歌也不在乎他到底知不知道。
沈曼殊接到顾凯歌的电话，说是要过来，有事找她聊聊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
上次顾凯歌就把话说清楚了，这次就算是公司的决定，她也不敢保证，顾凯歌是不是会配合。
在这种时候来找她，是为了拒绝吧？怕光明正大地拒绝会让她难堪，所以，私下来找她。
如果同意的话，顾凯歌这个时候根本没找她的必要。
毕竟曾经在一起过，沈曼殊多少还是有些了解顾凯歌的，那个人，就算残忍，也是温柔的残忍，就像他待人的疏离总是隐藏在灿烂的笑容之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只有更深的接触，才知道，顾凯歌的心根本不像表面上额那般容易亲近。
“hany，找机会放两个记这进来吧，到院子里就好，顾凯歌马上就来了。”
挂了电话，沈曼殊沉吟道，妖娆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算计。
hany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不需要沈曼殊解释得太过清楚，倒是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
顾凯歌这两天为了避免麻烦，开的车都是平时不怎么用的，守在门口的记者倒没发现是他的车。
他到的时候，hany已经暂时先离开呢。
“曼殊，当年的车祸，跟兮然无关，真正主导的人是你吧？！”
面对沈曼殊热情的寒暄，顾凯歌却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顾凯歌，你竟然怀疑我？！”
像是不认识顾凯歌了，沈曼殊睁着眼睛，胸膛急剧欺负，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美人落泪，总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然这一次，顾凯哥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出声安慰，更没有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你是故意选在那个时候告诉我，兮然找我父母的事吧？是故意说，兮然要对他们不利的话吧？因为，你早就知道结果！
你知道那样的话，我会怀疑兮然，会把这一切都算到兮然头上。
曼殊，我好像从来没懂过你的心思……”
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逼沈曼殊，锋利的刀锋几乎就要将她刺伤。
“你没懂过，是因为你根本没花心思去懂。
凯哥，我真的不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是伯母在电话里说的，那个时候我有事找伯母，刚好听到伯母抱怨。
凯哥，你想想啊，那样做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也只有叶兮然那样的人才会那么不折手段。
叶兮然当年把我丢出国，不就是因为我的那番话吗？！
凯哥，事到如今，你竟然因为叶兮然怀疑到我，叶兮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到现在都看清吗？！
你对得起死去的伯父伯母吗？！”
声音充满哀怨，丝毫不掩饰对叶兮然的愤恨，眼泪一直没有断过。
心头因为叶兮然将那些资料还给她而对他稍稍有些改观的印象，因为凯哥的质问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恨意更深了。
在什么看来，顾凯哥会突然找她提那么多年前的事，肯定是受了叶兮然的影响。
虽然知道这些年顾凯哥和叶兮然的关系有些僵硬，但当年，顾凯哥对叶兮然的不一样，早就刻在她脑子里，心头上。
激动之下，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一门心思地认定是叶兮然的‘功劳’。
以至于，在听到顾凯哥说，“我父母没死”的时候，沈曼殊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根本就没给你打过电话。”
顾凯哥冷冷地补充道，冰冷的眼睛不带一丝的感情。
微愣之后，沈曼殊倒是反应过来了，笑了，却像是在哭，满是苦涩。
“凯哥，我从来都没想过，你竟然会给我下套，我一直以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让我依靠，只有你，我不需要防着……
顾凯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声音很低，这一次的眼泪，是真的，充满苦涩。
话锋一转，眼角的泪仿佛只是在做戏一般，瞬间停了下来，沈曼殊的笑，有些阴冷，只让人感觉到一阵冷意。
“凯哥，你现在才想来了解当初的真相，似乎有点迟呢！你是为了叶兮然吧，为了讨好叶兮然？可是，凯哥，你觉得你还能抓得住叶兮然吗？他可是……”
说道最关键的地方，沈曼殊却是停了下来。
盯着顾凯哥的脸，没在那张脸上看到想要见到的急切，沈曼殊倒是也不焦急。
“凯哥，叶兮然很快就会跟被人走，你信不信？”
阴沉的声音带着报复的快感，却撼动不了顾凯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当时确实不是伯母告诉我的，我是在他们碰面的地方无意间看到的，也不算危言耸听，那个时候叶兮然身边带了不少人，如果不是要做什么，又何必带那么多人。事实就是这样，你相信便罢，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
一瞬间恢复了冷淡，眼里带着淡淡的疏离，仿佛回到了最初，顾凯哥和沈曼殊见面的时候，沈曼殊也是这样，冰冷而警惕地盯着他，像是受伤的流浪猫。
冷淡地盯着沈曼殊的脸看了两秒，顾凯哥才淡淡道，“我知道了。”
起身离开，没有一点留恋。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沈曼殊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修长的指甲在手心刻下了一道道深痕。
“凯哥，你说过会补偿我的话，还算数吗？”
眼看着顾凯歌走到门口，沈曼殊只觉得心头一阵慌乱，突然站起身急急问道，像是急于抓住什么一般。
她等了很久，才等到顾凯哥的两个字，一句回答，“算数。”
身后的沈曼殊露出了得意，苦涩，却也阴霾的笑。
…
顾凯哥接到欧阳泽的电话，说是有事找他，和叶兮然有关的。
心突然有些慌张，又很是期待，好像一直走在迷雾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前进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很浅的弧度，不认真注意，几乎都要看不到，那张寒若冰霜的脸却在瞬间融化了。
顾凯哥没发现，远处，有镜头拍下了这一幕。
他只是突然有些急切地想要去欧阳泽那里而已。
“实在是太便宜顾凯哥了！”
欧阳昱愤愤不平抱怨道，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然再让凯哥忙活一阵？”欧阳泽挑眉建议道，却又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可若是一直都不给点甜头，说不定……”
“小昱，该给点甜头了，你要知道，还有沈曼殊在哪里呢，一个女人或许成不了什么大事，可有时候，身不由己，你只是想要凯哥和兮然好，不是真的要分开他们。凯哥这段时间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你今天会提这件事，也是因为，你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吧？
顾凯哥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你也不能太过苛刻，别犹豫了，这可不像你。
再说了，这只是试探，你若是不满意，可以立刻让他出局。”
明白欧阳泽是事到临头突然犹豫了欧阳泽却不想给他后退的机会。
他很早就清楚，顾凯哥和叶兮然的事情不解决，他和欧阳昱的感情始终不会进展成功，叶兮然对欧阳昱的影响太深了，叶兮然若得不到幸福，欧阳昱就算接受他，终究也只会等到分手，然后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一直不出手，便是不想欧阳昱在这个过程中受伤，等叶兮然和顾凯哥的问题结束了，他的感情之路也就能跟着平坦了。
“哥，我知道了。”
被欧阳泽这么一说，欧阳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安的心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他紧张个什么劲，要紧张也是顾凯哥紧张好吧！
不再多言，翻翻报纸，看看杂志，静静地等待着顾凯哥的到来。
第79章
静谧的庄园布满了百合，优雅高洁，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兮然，喜欢吗？”
颜墨卿走在叶兮然身边，表情柔和，眼里带着几分期盼。
不同种类的百合，都是他精心选取的，纷杂的颜色却一点也不缭乱，拼凑成了两个优雅的字——兮然。
在这个国度，认识汉字的，毕竟还是少数，那两个字隐秘，又有些龙飞凤舞，唯有在半空中才能看到。
那两个字，是他心底的秘密，不舍得与人分享，却又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那时无意间在街上看到百合，想到那时叶兮然最喜欢的花，脑子里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想念，不用担心会给叶兮然带来麻烦。
几年来，这些花枯萎过许多次，新旧交替，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一阵风吹过，高傲的花迎风招展，似乎在向主人炫耀它的美艳，淡雅的花香突然变得有些浓郁，混杂在一起，莫名有些醉人。
叶兮然望着身边那一片的辽阔，平静的眸子终究多了几分波动，有感动，更多的，却是一种深到无法言喻的悲哀。
他闭着眼，阳光照耀着，恬静的姿态，仿佛在享受地嗅着芬芳。
“颜墨卿，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百合，太清冷了……”
没有转身，闭着的眼缓缓睁开，那些波动，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仿佛根本不存在过一般。
很轻的声音，几乎呢喃，被风吹散，却还是传进了颜墨卿的耳里。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冰霜，所有的柔情，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冷漠。
“兮然，你还真知道怎样才能伤我最深啊！”
阴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眼里却满是受伤，隐忍的痛苦像是一只被囚困的野兽，随时都会冲破栏杆，彻底爆发。
安静的空气中还能听到颜墨卿粗重的喘息声，他在努力克制心头涌出伤害彻底毁灭叶兮然的冲动。
伤你最深的，永远都是你最在意的。
他以为，叶兮然只是不稀罕他给予的，所以，才会不喜欢。
然，他却不知道，叶兮然的不喜欢，是真的。
从小到大，叶兮然从来都不喜欢花，应该说，他不喜欢生命太过短暂的东西，花的周期，真的太短了。
很久以前，顾凯哥说，他身上的气质，就和百合一样，那是最衬他的花。后来，似乎是谁问他最喜欢的话，他随口回答了句，那就百合吧。
无心的回答，叶兮然却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在私底下都穿来了，被当成了一个小新闻，因为，那是叶兮然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喜好。
那么长时间，他们都摸不清叶兮然的喜怒哀乐，从来没在那张脸上看到过，从来没在那双眼里看到过波动，冷淡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一般。
那一片的花海，其中包含了多少心思，叶兮然就算不曾亲眼见到，也能感受到。
不是没有动容的，只是，他比谁都清楚，他是不可能给予任何回应的，也不能给颜墨卿任何希望了。
或许，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选择和颜墨卿一起离开。
有人过来找颜墨卿，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冷淡而深邃的眸子看了眼叶兮然，颜墨卿转身离开，连道别都没有，更没有往日的留恋不舍。
从他离开，叶兮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转角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头，却依旧只有失望。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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