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递过手纸，却被沈曼珠直接挥落，白色的纸巾落在地上，瞬间染上了尘埃。
“妆都哭花了，擦擦吧！”
没有一句安慰，也没有一句解释，是关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眼泪止住了，不是不难过，不是没有抱怨，不是不恨，只是，对着那张平静的脸，听着他平静地声音，沈曼珠突然举得，哭的像个傻瓜的自己，或许在顾凯歌眼里，连小丑都不如。
依旧是记忆中的轮廓，只是成熟了些，棱角也更深邃了些。
只是，在那张脸上，她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灿烂的笑容了，那双眼里，也找不到那熟悉的感情。
“顾凯歌，你变了。”
变成了沈曼珠不认识的顾凯歌，变成了不属于沈曼珠的顾凯歌。
“不过我也变了。”她轻声低喃，“凯歌，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我回来了，我们去结婚，好吗？”
那双眼睛，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清澈，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多了些温柔，话却比之前跟让感觉到冷，他说，曼珠。我们之间，没办法回到以前了，那些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在电话里，她也是这么问的，而他，也是这样的回答。
不管问多少遍，答案都是那样。
有些东西，他早就放下了，只是有些东西，他却放不下。
“是因为叶兮然对不对？！当初要不是他害死了你爸妈，要不是他逼迫我离开，凯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一定不是这样的！
凯歌，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你，是叶兮然，是叶兮然逼迫我的，亲自派人把我带出去的，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谁都不认识，不懂他们的语言，什么都不懂……”
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沈曼珠紧紧地抓着顾凯歌的手，尖长的指甲在顾凯歌手背上划出了血痕，沈曼珠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的状态，好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轻抚着沈曼珠的后背，像是安慰孩子一般，不等沈曼珠说完，顾凯歌却突然接道，“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叶兮然害的……什么？”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眼里还有几分不明的呆滞，盯着凯歌，眼神却找不到焦距。
“你知道什么？”
娇弱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抓着顾凯歌的手更紧了些，像是抓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只是，手心却愈加发凉，那股寒意，似乎已经入侵到了体内深处。
“我知道你的离开和兮然有关。”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如果知道，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冷淡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我的不辞而别，才跟我置气的。”
顾凯歌，知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的，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也一直相信，你回来找我的……可是你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
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样的打击，对于沈曼珠而言，是难以承受的，一直抓着的期待，如今却成了血淋淋的不想面对的伤害。
第50章
“你也爱上了叶兮然对不对，凯歌，你怎么能爱上叶兮然呢！”
仿佛那是多么惊悚的事，沈曼珠瞪大着眼睛，眼里慢慢的都是不敢置信。
盯着顾凯歌，想要从中找出一点否认的痕迹，然回应她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沉默。
睁大眼睛，试图从那双眼里找出一丁点他所熟悉的东西，却唯有陌生，陌生到让人心寒。
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却脸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可能，凯歌，你怎么能爱上叶兮然，你忘了他做了什么吗？你连爸妈的死都忘了吗？！你忘了叶兮然是什么样的人了吗？！那我又算什么！沈曼珠又算什么！”
尖锐的声音带着些疯狂的歇斯底里，依旧还残存着不信，指甲死死地扣进顾凯歌肉里，鲜艳的红色在指尖缓缓蔓延。
“曼珠，是我们对不起你，只要我做的到，我会尽力弥补你的。”
是我们，不是顾凯歌和叶兮然，在沈曼珠面前，顾凯歌和叶兮然成了一个整体，唯有沈曼珠，才是外人。
现在来说弥补，是不是有些晚了？在我一直等着你来救我的时候，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顾凯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当年，你想要跟我结婚，是真心的吗？”
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凯歌，眼泪哭花了妆容，没了舞台上的光鲜亮丽，却更接近现实。
不满又如何，恨又如何，现实早就教会了她，怎样才能更好的生存。
只是，一直以来的坚持，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
一个字，却回答得铿锵有力，没有一丁点的躲闪和心虚。
沈曼珠笑了，泪水却落了下来。
“那好，你说的补偿，我接受，凯歌，你要记住你的承诺。”
那段已经几乎被遗忘，只剩下最后一点坚持的感情，这一刻，是真的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她不想，而是等她回到原位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再了。
他没有等她，而她一直以为，她可以找到他的。
“凯歌，抱我一下吧！”
其实，也没有多爱这个人，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带给自己温暖，第一个真心实意地自己好的人，那个冰冷的雨夜，他递过来的雨伞，替她挡住了冰冷和风声。
她其实知道，那个时候，顾凯歌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直到她回到宿舍才离开，顾凯歌一定不知道，她站在楼梯后看着他离去背影的那一刻，心里有多么幸福，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所以，在最绝望的时候，她只能紧紧抓着那一抹希望，才能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可是，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快的她措手不及。
依旧温暖的怀抱，甚至比记忆中的更宽阔，疲惫的时候，靠着他，一定会觉得很温暖。
这样的人，她要放手吗？
不，她不放，顾凯歌是属于沈曼珠的，不是叶兮然的，叶兮然已经拥有够多了，而她只剩下顾凯歌了。
“凯歌。”眼看着顾凯歌再次离开，沈曼珠又喊了出声，“你真的爱上叶兮然了吗？”
微垂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其中的阴霾，顾凯歌只能感觉到，沈曼珠身上有些低沉压抑的气氛。
“或许没有吧！”
如果爱情是像叶兮然那样疯狂让人令人有些想要躲避的地步，那他，应该是没有爱上叶兮然的，低低的声音，沈曼珠听不到，只是顾凯歌的自言自语罢了。
“不过，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爱与不爱，他和叶兮然这辈子，都注定会这么纠缠下去。
叶兮然的赌局他接受了，只是结局不会是叶兮然一个人说了算。
顾凯歌却不知道，不会有人永远都停在原地等他，累了，伤了，坚持不下去了，再坚强的人，都会倒下，都会想要退缩，当再也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再也看不到一丁点希望的时候，那个一直原地的人，也会离开。
……
顺着那人提示的方向，叶兮然只觉得越走越偏，周围没有人，似乎是荒废了很久的地方。
不再继续向前，叶兮然脸色愣了下来，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淡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还要走多久？”
“兮然，生气了？”那边依旧笑着，似乎能感觉到叶兮然的情绪一般沉默了片刻后，叶兮然冷冷道，“不，没必要。”
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返回。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便一直注意着方向，倒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那个人究竟是谁，毕竟谁都不希望背后有双眼睛偷偷关注着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那种随时都会被看透的感觉很不好，也很危险。
但叶兮然更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人既然能找他两次，必然还会有第三次，他就不信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远处，幽深的眸子眷恋般地盯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以及让人有些害怕的癫狂。
微扬嘴角，浅浅的笑意多了些纵容，看得出，这人的心情很好。
男人的五官很是精致，金灿灿的头发衬得那张脸更白，只是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被一条自眼角延伸至鼻梁的伤疤给破坏了，笑得时候，那道疤痕更加明显了。透着些狠戾。
“兮然，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又怎么会舍得放你离开呢！”
嘴角的低喃温柔又缠绵，带着无比的眷恋。
伴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几个人仿佛从虚空出现的一般，一个个手里端着枪，脸被银色的面具遮着，让人看不清面容。
身上是统一的黑衣黑裤，如果把手上的枪换成剑，叶兮然会以为自己真的拿到了狗血电视剧里面的古代中去了。
“先生请您上去坐坐。”
冷硬的声音一板一眼，听的人有些不舒服。
只是思索了一秒，叶兮然便点头了。
在那么多的枪口面前，他还没自信能逃过，既然敢单独来，他便做好了准备。
然，当看到其中一人直接对着他扣动扳机的时候，叶兮然还是脸色大变。
即使一直警惕着，但那么近的距离，这些人又不是一般人，即使躲闪得再快，叶兮然还是闪避不及。
原来，即使再看淡生死，叶兮然也还是害怕失望的。
顾凯歌，如果叶兮然死了的话，就没办法亲口跟你说再见了。
不过至少，你可以自由了。
……
“先生，人已经带回来了。”
身后有人来禀告。
男人这才渐渐收回一直望向窗外的眼神，没有立刻转头，嘴角的弧度如果被身后这群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的。
“都下去吧！”
手心紧握着，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期盼，像是陷入初恋的少年即将见到心上人一般。
“兮然，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轻声的低喃，带着缠绵的眷恋。
男人冲了个澡才去叶兮然那里，与心口涌出的急切和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走的很慢，像是在体验这种急躁又期待的心情，又像是在紧张害怕。
终于，那段不算长的距离走完了。
那张脸，似乎比以前更冷了，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闭着，平坦的胸口连起伏都看不到。
莫名地有些心慌，脸色那道疤痕上了些阴霾，看上去更恐怖了。
走到叶兮然跟前，手摸着叶兮然的胸口，还在动，那具身体虽然凉，却多少还带着些人气。
是真的，不是在梦里，不是他的游念，是真实的存在。
手脚将触碰到那张令他心动的脸时，突兀的铃声在室内响起，生生将那旖旎的气氛破坏了。
男人的脸更加难堪了，正准备掏手机，才想到，刚才洗澡后他根本就没装手机。
不是他的，那就是叶兮然的。
直接压掉电话的打算在看到屏幕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时改变了。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男人还是接通了电话。
“顾凯歌，兮然在我这里。”
带着点得意的挑衅，仿佛抢到了糖的孩子一般，只是那眼里的阴霾，却让人有些还害怕。
那边，一片沉默。
男人也不管顾凯歌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手轻触着那如玉的脸颊。
低喃的声音痴情却又疯狂，“兮然，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会是我的。”
第51章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男人的脸，一点点凑近叶兮然，白皙的脸在男人指尖的摩擦下生出淡淡的红晕。
浅浅的吻落在眉心，带着几分虔诚，缓缓向下，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却绕过了红唇，只在周围留恋了许久。
“兮然，我可以吻你吗？”
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声音的起伏却泄露了他此刻的躁动。
昏迷着的人又如何回应他的问题，得到的，唯有沉默。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男人的唇刚好触到那抹柔软。
只是浅浅地在唇上辗转，没有更进一步。
“兮然，你闻到了这里的花香吗？是你最喜欢的百合，我没记错吧？”
轻喃的音节模糊得有些听不到，漆黑的眸子神情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眸子，满世界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唇齿交缠的美好，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而能体会的人，往往会沉浸在那样的美好中，不可自拔。
只是，还不等他深入，同样的铃声再次响起。
挑衅的眼神盯着手机，仿佛对面的人能看到一般。
一直到屏幕黯下去，男人才发现，叶兮然已经被吻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了，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稍稍退开，听着那微微加重的呼吸声，男人嘴角绽开一抹笑容，那张被疤痕破坏美感的脸，平添了几分风情。
这样的兮然会让他觉得，他是醒着的，醒着默许他的亲近，醒着默许他对他的亲吻，醒着默许他爱他，而不是，只能在他昏迷的时候靠近。
手机又一次孜孜不倦地响了，男人这一次直接拔掉了电池。
“兮然，你说，顾凯歌会不会来找你？”
轻抚着那柔软的秀发，男人笑得有些阴森，话锋一转，却突然硬生生多出了几分令人害怕的温柔，“就算他来了，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夺走的，兮然。”
突然，男人眉头紧皱，眼里多了几分阴霾，缓缓松开，一把抱起叶兮然，低沉的声音让人听出了毁灭的味道。
…
沈曼殊盯着手机，再次按了拨通键，依旧是那句不变的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后面的，她根本没心思再去听了。
那个声音，她确定没有听错，是那个人的声音。
“拍好了吗？”
脸上的泪痕还不曾擦干，哭花的眼妆令那张脸看上去有些恐怖，眼神有些冰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寒而栗。
“拍好了，在这里面。”
把电脑递到沈曼殊跟前，经纪人hany笑得很是开怀，“曼殊，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这视频要是流传出去，不出一个星期，不，三天，三天你肯定火。”
眉开眼笑，只差没拿个话筒向世界宣布，就好像会火的人是自己一样。
相比他的兴奋，沈曼殊的反应有些冷淡。
不知是不是妆容的缘故，hany莫名地觉得，沈曼殊的心情很是不好。
只是，沈曼殊也没给他探究的时间，只是冷冷吩咐道，“顾凯歌把手机落下了，你给他送过去吧！”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手机不是顾凯歌落下的，而是沈曼殊从顾凯歌那里顺过来的罢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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