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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因为太过了解,谢靖洋也相信顾老侯爷“意图谋逆”之事绝无可能。

他这个勾咬得还算心甘情愿,就算知道有可能是顾镜甩出来蒙他的幌子,被利用得也不算太憋屈。

……

不过这些想法,都终结于他得知宁可枝身份的那一刻。

兄长都已故去数年,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到京城来,他冷静下来之后,几乎第一时间想到顾镜所说的当年之事。

……竟是真的如此么。

他知道多少?又都查到了什么?

他这些年来隐姓埋名都是为了暗中探查此事吗?现在来京是已有结果、还是线索至此?

谢靖洋理智上明白自己该去问清楚的,但……无论是病重那次、还是后来他无意中提起连霞山的时候,对方那痛苦到几乎要死去的模样都做不了假……

这让谢靖洋连开口都陷入了迟疑。

昔年的创伤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刻骨的疤痕,如今伤口已经痊愈,只是疤痕犹在、再碰触时似乎还能回忆起当年的刻骨铭心的痛,但它终究是过去了。

但是这同样的伤,在另一个人身上似乎、非但没有痊愈,反而随着时日的推移变得肿胀溃烂……

谢靖洋甚至不清楚,如果现在将伤口上的腐肉清理刮去,等待那人的到底是伤口痊愈、还是就此失去了那最后一抹生机。

兄长的事他会查、兄长的仇他会亲手报……

他希望对方可以就此静心休养。

……想来兄长若还在,也必希望如此。

*

谢府,书房。

“……可枝他……”

谢靖洋为这脱口而出的名字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却换了一个称呼,“宁先生最近在做什么?”

下意识转变的称呼,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但是具体是何事,连他自己也辨不太分明。

听主子这么问,下属的表情一时有些奇怪。

谢靖洋又恍然意识到这问题的不妥。

现在宁先生可是府里的客人,自然不能像是先前一样让人盯着。

不、不是客人。

谢靖洋垂了一下眼,在心底纠正了自己的措辞。

——是谢家的人。

只要那人想,他便是谢家人。

他的……家、人……

下属表情奇怪了一会儿,倒是回答了,“宁先生最近几日都没出门,就在屋子里……好像……在、锯木头……?”

显然就连说话人自己都不那么肯定,最后的语气都飘忽了起来。

锯木头?

这真是一个谢靖洋怎么也没想到的答案,他脸上控制不住露出些愕然。

谢靖洋忍不住想——

这是……

在给他提示或者暗示什么吗?

*

谢靖洋还在那绞尽脑汁地“解暗号”,顾镜已经直接过来拜访了。

虽然和谢靖洋聊过之后,暂时以乐师“阿明”这个身份住到了谢府上,但是接下来的几日,谢家人可谓是对他严防死守,好像生怕他接触那位宁先生半步。

(谢一:为了不让自家将军头上带颜色,他也是够努力的了。)

顾镜:“……”

他本来就是个“旁人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想要干什么”的性格,这么干只能让他越发感兴趣了。

不过因为对方住的那院子的微妙位置,顾镜还是观望了几天。

毕竟他虽然爱看热闹、搞事情,但是还是有道德底线的。

要是真的两情相悦、神仙眷侣……

那他……普通地挖挖墙脚应该、也挖不动吧?

……

…………

总之,观察了两天之后,确认两人关系虽非普通门客与主人,但也没有他之前预想的那种关联。

顾镜就更加放心了。

——他就说谢靖洋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就算放到青楼楚馆都没姑娘小倌敢近他身周三尺以内,到底哪来的那么好的福气?

既然那木头白占着位置没动作,就不怪他抢先一步了。

况且除了他对那位“竹先生”确实有兴趣外,顾镜确信对方一定知道什么内情,或者是侯府的事、或者是谢家长兄的事。

但是谢靖洋不知顾忌着什么,竟不打算去问。

……这可不行。

顾镜唇边挂着属于“乐师阿明”伶人待客的笑容,但是眼中却是空茫茫的冷。

不管是谢靖洋顾忌着什么,他不关心、也不在乎,因为这世上能让他顾忌的、早都不存在了。

有时候,顾镜甚至都忍不住想,既然他们都给侯府安上了“通敌”和“谋逆”的罪名,那他要不干脆这么干了吧?

北通狄人、直捣京师。

他不像是谢二那样擅长军事,带兵冲杀、排兵布阵也非他所长,但他善人心……

顾镜确信给他十几二十人,他有把握以自己这些年的了解、设下能拖住谢靖洋的陷阱——想必北狄王庭十二万分地愿意和他做这笔生意。

只是顾镜最后到底也没这么干。

他要是真这么干了,恐怕那个老古板得气得到了地底下都得再打死一遍他这个不肖子。

顾镜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

——要是真能把人气得活过来倒也还行,白白挨顿打、那还是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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