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系会打篮球的男孩还是挺多,但一群男孩儿都在一起,谁打得更好,怎么打得默契却得研究一番。不过励小绝似乎默认自己是队长了,直接开始安排,他问季遇:
“你是不是打二号位的?”
“算是吧。”
季遇不算正统二号位,他更擅长当锋卫摇摆人。
“行,那你打三号位。”
“???”
“不是,”励小绝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一般打三,但你没发现吗,我现在只能去顶内线当中锋了。”
季遇看了看他们临时组建的队伍,都打得不错,但竟然全部都是小个后卫。
身高普遍较低。
他和励小绝,是最高的两个人。
“到时候就拿我一个中锋内线作轴,你打三。”励小绝毫无征询的意思,语气不容置否。
一般情况下,三号位就是球队最重要的得分手,最好有单核carry的能力。
承担的任务重,但同时,打得好就很显眼。
而驻扎在内线的中锋,则是做些抢篮板卡位的累活脏活,算是最辛苦的。
季遇知道励小绝三号位应该打得很好,看他随便投几个球都看得出来,这个位置也符合他喜欢装逼的形象。
但以他们队畸形的阵容架构,他如果打三,就得让季遇去打内线。
于是励小绝自己牺牲了:“我怕那些内线胖大个把你撞晕,我无法处理。”
“……我是季遇,不是林黛玉。谢谢。”
后来他们就开始加把练习。励小绝和季遇除了和队里人合练之外,经常两个人就去球场打。毕竟室友,天天在一块儿,不用约。
临近比赛,篮球场很打挤,那天励小绝和季遇就占着半个场子打的,后来励小绝去买水,季遇就和一个嘴角有痣的男生起了摩擦。
黑痣男找不到场,看季遇一人占着一个半场,就问能不能在这儿打。
季遇同意了,一起练也没什么。
却没想到黑痣男的意思是他自己打,让季遇滚。
季遇便说了个“不。”
于是就拿实力说话。
然而单挑,黑痣男又被虐了。
他脸上挂不住,莫名其妙就开始骂,非说季遇打球脏,还赖着位置。
励小绝回来时,就正看到他指着季遇气急败坏的场景,而季遇脸上要多不屑有多不屑,嘲讽意味拉满。
他本想替季遇解围,后面意识到这两人不是一个等级的,季遇不张口就已经秒杀了那人。
他便开始津津有味地欣赏那副轻蔑的冷酷样。
直到黑痣男开始问候季遇的家人,说话越来越没谱,励小绝听不下去了。
他走过去,先是小声对季遇说:“这你还忍?”然后转过身,就只沉声说了三个字:“滚不滚。”
神奇的事发生了,黑痣男就看了励小绝一眼,便抱着球滚了。
“……”季遇既无语又惊讶,“他怎么这么听你话。”
“可能是我比较霸气。”励小绝大言不惭。他给季遇递了瓶水,“你没生气吧,那二货傻逼。”
季遇笑了笑:“没。”
“嘴太他吗脏了,一点儿都不讲文明。”励小绝义愤填膺。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嘴也没那么干净。
季遇乐了,他拧开瓶盖,“真没事儿。我不怕这种问候爹妈的脏话。”说完他喝了口水,语气轻快地继续,
“励小绝,我压根儿就没爸妈。”
第10章 分享我们的秘密
关于才出生几个月父母就车祸双亡这件事,季遇是真不在意。
这也没办法在意,爹娘走得太早了。他从未拥有的东西,从没体会过的滋味,羡慕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羡慕。
他也不缺爱。爷爷奶奶宠,外公外婆时不时来看,还有一些以年为单位出现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对他挺好的。
但要说他对这事完全心大,那也不可能。
季遇小时候无忌无讳,后来才发现老师、同学和同学家长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觉得他只有捡到路边一只快死的狗,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而收到眼神的同时,是沦为背后窃窃讨论的谈资,以及一些“过头的善意”。
比如家长会,班长说了半天,最后看着季遇专门加一句“也不一定要父母到场,爷爷奶奶也行”。比如放学,同学爸爸开车,打算顺便捎季遇一程,同学忙扯他爸袖提醒,很贴心地对季遇说:“你如果敏感坐小轿车,咱就不坐。”比如班上一起跨年吃火锅,季遇辣到流眼泪,朋友递了张餐巾纸,凄风苦雨地小声问“是过年想爸妈了吗?”
他很想说,他或许更想念每天在楼下推车卖饼的老大爷。
季遇从不觉得自己惨,却不断被人提醒“你其实挺惨。”
他要烦死了。
这事越长大自然越讳莫如深,为了避免被烦到,季遇从未给任何人说过。
但面对励小绝,莫名其妙顺口就提了。
父母双亡不是他的雷区,他的雷区是被怜悯。
他知道,励小绝不会踩到这个雷区。
而且虽然才认识一个月,他就是不太想在这人前遮掩什么。
励小绝比季遇想象中还要淡定不少,眉毛都没抬一下:“真的假的?”
季遇耸肩,云淡风轻:“真的,我一出生没多久爸妈就没了,我都没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