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碌觉得自己变了,不如以前坚强,也不如以前更能忍了。
内心的一个久远的声音跟他说,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会活不下去的。
那些委屈痛苦难过,都要深深的藏起来。
眼泪要留在该用的时候再用,平白哭泣只会让人厌恶,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人想看你的委屈难过,他们只想看到你听话,看到你可人疼,看到你惹人爱。
明明以前都知道的道理,但现在那委屈却快要忍不住了。
他能忍,但却想说出来,想要难过那么一会儿。
在看到给他留的饭菜,看到许元元和阿馒都关切的看过来的那一刻,王碌突然就不想藏着了。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才轻声道:“娄信元,他让我把东家的生意摸清楚,然后回去,还,还让我去陪罗伯特。”
“混账!”许元元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把桌上刚做好的水袋打破了,水喷了一身。
王碌吓了一跳,赶紧拿着帕子给她,又想去叫人来收拾。
但是许元元不在意的擦了擦,又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坐下先缓一缓,以后别去见娄信元了,要不然就我找人陪你去。”
她早就把王碌当成自家人,而且还像是自家女婿。
自家女婿被个糟老头子惦记,还被叫去陪客,她实在忍不了。
她没现在就冲过去把娄信元打死,都是这些年读书多涵养好了。
王碌见她比自己还生气,阿馒还握着棍子,随时要一棒子敲死娄信元的样子,突然就释怀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不能忍,也不是比以前软弱了。
他只是知道,他也有了真心关心他的人,会在意他是不是高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委屈。
他好像,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再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给人送上虚假的把柄,再把真实的脆弱藏起来。
他一直想要的、等着的、努力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甚至比他所想的还要好的多。
阿馒已经过来把他拉着在一边坐下,又跑回屋里去翻箱倒柜找了找。
很快,就在王碌和许元元奇怪的目光中回来,放下了一个小罐子。
王碌有些期待的问:“给我的?”
阿馒点头:“吃。”
许元元凑过来看了看,大惊失色:“阿馒,这不是我去年来的时候给你做的糖吗?”
那时候刚来北疆,日子过的苦,阿馒还受伤了,她就抽空给这孩子做了些阿胶糖。
加了大枣跟枸杞什么的,让她有空吃一点,补血还心情好。
谁知道这孩子竟没吃完,一直留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