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趁早离开仙门,离开琼华,毕竟你是魔族后裔,天生魔骨,最适合你的是修魔,而不是修仙,更何况你那师尊要是知道你是魔族后裔,他还会护着你吗?断灵脉,斩仙骨,剜灵眸还不够?”
他对她倒是了解挺多。
辛染不知前世的凤凰在遇到自己的时候是否也对自己调查过,但这辈子,这只鸟目的不纯,她看得明明白白。
凤凰还是凤凰,却不是前世那个凤凰。
果然,同样的人在不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前世的楚澜衣与这个红尘中的楚澜衣截然不同,前世的凤凰也与这世的凤凰大庭相径。
她忽然觉得,就算自己那么恨楚澜衣,可现在已经换了个红尘,又和这辈子的楚澜衣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的恨,上辈子的仇她都报了,却不快乐。
这辈子一切都还没发生,所有的爱恨嗔痴,所有的怨怼离愁都不存在。
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脑海混沌,一双秀眉就皱了起来。
她不想放,一想到不必再恨楚澜衣,一想到这辈子与他无关便觉心头肿胀,胃里泛酸。
那个人活该毁在她手上,是杀是放,该她说了算。
凤凰是个急性子,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这丫头都不给点反应,反而神游太虚,双目放空,简直不将他这个妖族少主放在眼里,不由愠怒起来。
“喂,丫头,本座问你话呢!”
辛染神色冷淡,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收起笔墨,将桌上的画纸卷起扔进画缸里。
“百里殿下若是够坦诚,真想拉拢我,那就将你向我师尊提出的要求告诉我,别的就不必说了,殿下若是想用这冰绡收买我,那就拿回去吧。”
她坦然自若地揭下双目上覆盖的冰绡,露出一双蒙着灰雾的眸子,一双杏眸无法聚焦,只能空洞地看着凤凰。
看着他,瞳孔里却没有倒影他自以为靓丽的身姿。
凤凰很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话就刻薄起来。
冷哼一声,悻悻道:“本座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作为诚意,本座就告诉你,你那好师尊对你真不错,为了让你双目能视,他答应季家主一个请求,一个未来无论何事,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可兑现的承诺。”
辛染心底暗笑。
她就知道这凤凰禁不起激。
凤凰又道:“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季家主是我的人,大约是以为季家主这样的人,所求无非是仙门庇佑或是灵宝机缘,你说以后若我通过季家主的嘴,让他做出对仙门不利的事,他会怎么选?会不会后悔为你而做出的牺牲?”
他又强调,“特别是……你这个让他做出许诺的小徒弟还是个……魔、裔!”
辛染无所谓,她到底是不在乎楚澜衣的。
前世看惯了楚澜衣苍白着脸蹙眉痛苦,抉择两难的模样,这辈子竟隐隐有些怀念,那些病态的想法在心底渐渐滋生,竟隐约有些期待。
“楚澜衣可是立下了噬心咒。”
辛染不理解楚澜衣为何要立下噬心咒,他是凌微仙尊,他不懂这种咒术吗?一旦立下,不应诺,就会被心魔啃噬魂灵,从心脏啃到灵台,再到魂灵,轻则被心魔逼疯,重则身消魂灭。
她不相信他为了她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她只觉得这个红尘中的楚澜衣愚不可及,蠢到极致!
辛染的无所谓终于绽出了一丝裂纹,那双朦胧着灰雾的眸子渐渐胧上一层若有似无的猩红,明明无神如死水却泛出一些病态的危险气息。
凤凰几乎以为自己产生错觉,再细看又什么都没了。
辛染是这样觉得的,楚澜衣可以在她面前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可以绝望无助,可以怨恨交织,但她不能容忍这个人被别人威胁。
是毁是宠,从头至尾,都该由她辛染说了算!
她语气冷了下来,无视凤凰,“你可以走了。”
无论是从地位还是修为,凤凰身为妖界少主,都不该畏惧一个小丫头,可他此刻像是本能地浑身冷颤,连他自己都道不清缘由。
凤凰除了自恋天下第一,脸皮也比城墙后,这鸟又轴,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见一串脚步声徐徐靠近。
辛染的神识感知到是戚如嫣在靠近,虽然修为被这具孱弱的身躯禁锢,但神魂中的力量依旧让她保持明锐的感知能力。
不由庆幸来人是痴心医术,修为平平的大师姐,若是师尊,恐怕瞒不住。
“有人来找我了,你再不走我就喊救命。百里殿下是想平平安安离开还是被当成贼人棍棒赶走?”
凤凰:“…………”
他只得一个旋身化作一只彩雀从窗棂飞出,领走还顺了辛染刚画的凤凰涅槃图。
前脚刚离开,戚如嫣就敲响辛染的房门,得了应允后推门而入。
戚如嫣面色有些凝重,欲言又止,坐上凤凰刚坐着的椅子,凤凰体温高,又刚涅槃没多久,那椅子还是温热的。
戚如嫣有些疑惑道:“小染刚有客人?”
“那椅子我刚坐过。”辛染笑着摇头。
戚如嫣心里乱的很,她咽了几口茶水才缓过来,她刚刚一箩筐明里暗里跟何岩讲了很久,何岩看起来挺聪明的,对感情一事情却是个榆木脑袋,根本听不明白戚如嫣的暗示,戚如嫣从未觉得说话这么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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