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娆曼带陈富贵消失的方向。
听到扶竹跟她搭话,才收回目光。
按捺住怒火,她的语气尽量放得平静。
“你没错,不需要说抱歉。”
扶竹没有必须帮她的义务。
听到应琼的话,扶竹的愧疚感不减反增。
他对别人的情绪本就比较敏感,即便应琼已经压制住生气的情绪,他依旧觉察到了。
为了让应琼安心些,他宽慰道:“娆曼不是凶恶之人,她掳走陈富贵,应该不会危害对方性命。”
停顿片刻,见语言安慰对应琼没有起任何效果,扶竹换了个话题,说:“等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我们要继续去九峰山的第九峰吗?”
应琼:“不用等我一盏茶的时间,你告诉我去第九峰的路,就先回去吧。”
她要先救陈富贵,再去第九峰找烈焰草。
扶竹不放心应琼一个人,“没事,我等你一盏茶的时间。我挺闲的。”
“不必,”应琼直说,“我要先去救陈富贵。”
“为什么?你不是要找烈焰草吗?找到之后再去救陈富贵也没有什么差别。”
没差别吗?
应琼不赞同地咬了下嘴唇,她说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答应要跟富贵公平竞争烈焰草。不能放任他被抓而自己偷偷去找烈焰草。”
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扶竹动了动嘴唇,最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下定决心道:“去第九峰的路,我现在就可以指给你看。等定身术解除之后,我带你去娆曼的洞穴。”
应琼本想继续拒绝,她在陈富贵的身上也抹了当初给折竹抹的萤粉,可以借此追踪到陈富贵的位置。
只是她瞧见扶竹满脸愧疚的神情,拒绝的话最终没忍心说出口。
一盏茶的时间,对她来说好漫长。
再漫长也是有尽头的。
定身术解除的那一秒,应琼脱力地坐倒在地上。
扶竹见状,赶忙将应琼搀扶住,“还好吗?”
应琼推开扶竹的手,“没事,腿麻了。”
“事不宜迟,我们去娆曼洞府。”
扶竹领着应琼上了第五峰的半山腰处,这里有一大片枫叶林。
“我只能带你到这儿了,再往前去属于娆曼的领地,我贸然闯进去不好。”
“谢了。”应琼拍了下扶竹的肩膀,向枫树林中走去,一往无前。
她没看见的是,自她离去,扶竹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许久,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敛回目光,低头,怅然若失。
扶竹失落地想,这一别,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见面了。
人生的相逢与离别,有时草率得让人无力阻拦。
枫林外的他,许久离开。
枫林的尽头,一处山洞内。
娆曼将掳来的陈富贵轻轻放到软榻上。
她横着眉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中定身术。”
陈富贵从容地自软榻上坐了起来,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感。
娆曼半跪在软塌边缘,倾着身子道:“为什么装作被我定住?难道是贪恋姐姐的肩膀?”
陈富贵不动如山:“我没记错的话,你知道烈焰草的下落。”
他不确定娆曼是否知道,只是记忆碎片中依稀出现了这样的信息。
所以,他假装被娆曼捉住,借此探听消息。
没有把计划跟应琼提前沟通,是害怕应琼,空欢喜一场。
娆曼从软榻上退了下来,收起方才的轻佻,正色道:“你是谁?关于烈焰草的事又是从何而知?”
“这些你不必过问,只需知道,我跟你有仇。若告知烈焰草的下落,宿仇可既往不咎。”
陈富贵无法解答娆曼的疑惑,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晓。
显然,娆曼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她说:“我承认你有点本事,能完美避开我的定身术。但威胁我,你还嫩了点。”
“威胁?”陈富贵皱眉,不赞同这个说法。“想多了,我只是和你做个交易。”
“想要烈焰草的信息,你打算用什么跟我换呢?”娆曼正经了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原形。
她坐到陈富贵身侧,微屈着身,伸出手想要触碰陈富贵的脸蛋。
“用你这具身体我倒是可以考虑,嫩是嫩了点,也不是不可以。”
陈富贵挥开娆曼靠近的手,从软榻上起身,居高临下道:“听闻你在找息壤。”
谈及息壤,娆曼眼神变了。
“息壤是女娲造人时留下来的神圣土壤,如今三界早已无踪迹。你会知道息壤的下落?”
陈富贵没说话。
他已经抛出最有诱惑力的饵,接下来静等鱼咬钩就行。
烛光葳蕤。
山洞里静悄悄的,间或空灵的水流潺潺,更显其空旷幽深。
娆曼叹气,“成交。我告诉你烈焰草在哪儿,你跟我说息壤的下落。”
她没能抵得过息壤的诱惑,率先败下阵来。
两人交换了信息。
娆曼问:“接下来,你是先去找烈焰草,还是先回去找那个小姑娘。”
交易结束,陈富贵不欲多言,“你的好奇心很多余。”
娆曼撑着下巴,媚眼如丝道:“我也是心疼那个和你一起的小姑娘。你不知道,我把你捉来时,她急得眼眶都红透了。要是你先去找烈焰草,她得多着急、多伤心啊!”
“她是个能分清轻重缓急的人,绝不会因为我被抓而耽误找烈焰草的进度。”
“是吗?”娆曼但笑不语。
她已经感知到应琼进入布置好的陷阱里。
但是,看着眼前人自信的模样,她不打算把这个情况告诉陈富贵。
自信的人被打脸什么的,她最喜欢看了。
第44章幸福二选一
应琼走进枫树林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太正常了。
这种正常,反而显得异常。
仿若是先让进来的人放松警惕,再趁其不备出招,让其丧命的常用手段。
她比平常更加警惕,几乎是走一步观察一下周围的变化,再继续走下一步。
即便小心至此,她还是猝不及防地栽了个大跟头。
是的,被脚底下一块突出的东西绊了一下,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光顾着看四周,忘记注意脚下了。
应琼抬手揉着额头上被磕出来的包,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脚边那个害她摔跤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大部分身体都埋在地下,露出地面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尖角。
尖角是棕褐色的。
应琼朝尖角处戳了一下——这手感,好熟悉。
她伸手扒拉开尖角周围的泥土,直至土下的部分完全展露在眼前。
如她所料,小尖角是小蘑菇被埋进泥土后露出的一角。
这朵小蘑菇棕褐棕褐的,圆润可爱。
而小蘑菇的菌盖上,有个和她额头上同款的肿包——是她刚刚踢出来的。
应琼握着小蘑菇的菌柄,在手上转陀螺一般转了一圈,十分遗憾地说:“是个开化了灵智的蘑菇,我还以为能吃呢!”
她不吃开化灵智的东西,会有罪恶感。
被踢得半晕的小蘑菇,对“吃”这个字异常敏感。
它忍着被踢而产生的头晕目眩,强打精神,努力装凶。
“你,你不能吃我!我,我是很厉害哒!你不要过来。”
嗯?应琼看着这个色厉内荏的小东西,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菌盖,小蘑菇随之一左一右地摇晃着。
“啊你干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在晃?”小蘑菇惊叫出声。
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一个假装自己很厉害的虚势小蘑菇,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也不能吃。
应琼随便找了一棵枫树,在枫树边挖了个小坑,将小蘑菇种进去。
“不要随便跑到路中间,这样容易被人踢伤。相逢即是有缘,缘尽于此,再见。”
“等一下,前面你不能过去。”小蘑菇被埋在土里不能动弹,只得伸长了自己的身体,往应琼那边探着,担心地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