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静悄悄的——这很正常,因为今天娶媳妇的是张二少的哥哥而不是张二少。
而且追雪也从来没有在张二少的院子里见过第二个人。就好像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有自理的能力似的。
追雪悄无声息地走到正房门口,用一把小刀插进门缝,轻轻拨开门闩,慢慢地拉开了门。
主屋里的炭盆不知熄灭了多久,屋子里冷得像冰窖。追雪有些不解,因为昨天她来时,屋子里明明还很暖和,难道张二少昨天下午便离开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冷?可是如果这样,门为什么是从里面闩上的?
追雪记得,主屋的左手边是书房,右手边似乎便是卧房。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卧房门口。
卧房里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一个皱褶都没有,追雪伸手摸了摸,床单上居然已经落了一层灰尘。
这时夏华的声音传来:“这书房看起来为什么不一样了?”
追雪急忙出去,夏华站在书房门口,脸上带着诧异。
追雪过去往里面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她之前来的时候,书房里虽然乱,但很干净,书桌上堆着书,摊着纸,但每件东西都是干净的。
然而现在,石砚翻倒,墨汁流了满桌,毛笔扔在地上,书本乱七八糟地扔的到处都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尘,这里像是被主人抛弃了几十年一样,只剩下一片狼藉。
追雪眼尖地看到桌上的黄历,黄历翻开,扣在桌上,她捏着鼻子把黄历翻过来,看到上面正是冬月廿一那一页。
癸巳年冬月廿一,宜祭祀宜入殓忌嫁娶。
「入殓」两个字被人用笔圈了起来,还打了个大叉叉。
追雪:“……”
不用猜,这肯定是张二少画的,除了那个幼稚鬼,没人干得出这种事情。
等等!说到张二少,追雪忽然觉得她们好像忘记了什么。她们不是来找张二少商量把新娘偷运出去的吗?张二少人呢?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你们在做什么?”追雪正在沉思,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张二少!
追雪下意识地扭头,正对上张二少迷惑的脸。在她的大脑考虑清楚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一个扫堂腿过去,张二少惊叫一声摔倒在地。然后她随手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张二少躺在地上,不动了。
夏华:“??”
追雪:“……”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夏华走到张二少身边,俯下身,颤抖的手伸到他的鼻孔底下。“没气了!”她哭丧着脸说道。
追雪:“你多放一会儿!”谁一秒钟不到就喘一口气啊!张二少是十五岁,又不是十五天!
夏华经过多次尝试,终于确定张二少还活着。她顿时松了口气。
追雪三下五除二地把张二少的一身喜服扒了下来扔给她:“赶快换上,等会儿来人了怎么办?”
好的不灵坏的灵。追雪刚说完,正屋的门就被拉开了:“少爷,你收拾好了吗,老爷还等着你——”
追雪干净利索地又敲晕一个,把小厮的衣服也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夏华此时也换好了衣服,看起来红艳艳的,很是喜庆。
“咱们还没问他们准备去哪里呢……”夏华说道。
“我们一直不出去,总会有人来找的。”追雪弯腰扯着张二少的腿,把他扯进卧房,“把那个也拖进来,别让别人看到。”
把两个可怜的npc塞进卧房,追雪把卧房的门关上——这样外面来的人就看不见里面的人了。
她刚刚关上门,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喊道:“少爷,少爷你赶快出来,要去接新娘子了!”
追雪与夏华对视一眼:张二少,去接他哥哥的新娘?这是什么规矩?
夏华有些紧张:她的脸和张二少并不是很像,刚才追雪往她脸上抹了几把灰尘,又在书架上翻出一盒朱砂,把她的脸涂的又黑又红,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npc骗过去。
幸好张老爷没有出现,只有一群家仆簇拥着他们出门。前面乐队开道,夏华骑着马,追雪低头走在她旁边,后面几人抬着喜轿,还有喜娘笑意盈盈地跟在旁边说着吉祥话。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让追雪怀疑她之前得到的线索——她几乎要以为,今天娶媳妇的就是张二少。而张家在大操大办的,是正常的婚礼,而不是冥婚。
李家村离张宅不远,走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从薄薄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点光,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球。
李家人似乎对张家有些惧怕,守在门外的男丁只象征性地要了两次赏钱,便放喜娘进去扶新娘出来了。
新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蒙着盖头,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追雪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从她的角度,她清楚地看到,新娘袖中伸出来,搭在喜娘胳膊上的,不是如玉的皓腕。
而是一截白骨。
作者有话要说:
求问:真的有人能一巴掌把人打晕吗?
张二:谢邀,人在床下,还没醒来。是真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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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历当然是我抄的,这玩意我真写不出来。不过只抄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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