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看向丁堰,想要寻求认同,“子岩兄,你说说,这是不是欲加之罪?”
丁堰却沉默了。
韩太守一愣,“子岩兄?”
良久,丁堰才道:“韩兄,若是我没记错,你曾同武将郑哲沛一同因为劝诫先帝禁香一事而被关押在大牢之中过?”
韩太守点了点头。
“我从兴庆府回程时,郑将军府中正被抄家斩首,其大儿子郑文才声名远扬,原本对陛下很是崇敬,感恩陛下除清众人污名又禁了国香一事,还写了多番文章来称颂陛下恩德和远见。但他被斩首那日,却面目狰狞,咆哮道他有眼无珠,说……”
韩太守催促,“说什么?”
“说在西夏贩卖毒香、让先帝及众多臣民深陷毒香之瘾的人,正是当今陛下。”丁堰一语惊人。
韩太守倏地站起,“不可能!”
“韩兄莫急,在下也觉得此乃无稽之谈,”丁堰平静道,“陛下温和,与你我皆是有恩。只是在下却想不通,郑将军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手中的兵权二话不说便交予了陛下,为何此时却朝着陛下放了冷箭?我左思右想不得,也不相信郑家的话,只觉得莫不是小王夫人使了什么阴私,让郑将军不得不如此行事?”
“对,对对,”韩太守神思不属地坐下,“必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丁堰默默吃着酒,待酒足饭饱,便先退一步前去休息。
夜晚,韩太守仍然在想着丁堰的话,每每想到那句陛下是贩毒之人便觉得全身发寒。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将身旁的夫人也给生生吵醒。
夫人不耐地拍了他一下,“你不睡觉又是在想什么?”
韩太守忍不住将白日与丁堰所言告知于她,“子岩兄亲身听到郑哲沛的大儿子说了这么一番话……”
夫人沉默了半晌,“相公,我说上一句话你莫要生气。不管这毒香同陛下有没有关系,他未称帝时是一种模样,称帝后又是一种模样。谁能想到登基的是他?这个人实在高深莫测,你啊,担心一不小心就要踏入泥潭。”
韩太守肃颜,“胡说。”
“我胡不胡说你心里头明白,”夫人道,“不管陛下和国香有没有关系,如今的西夏是乱得很了。你想要替王城的人死守惠宁城,还不如等大恒的士兵打来时主动开了城门。对待投降的城池,大恒人有礼又仁义,士兵一等一的规矩,不拿百姓一根鸡毛。他们至少比土匪强盗要好,比反叛军要好,这些事儿天下人都知道。你要是想为逝去的陛下敬忠,也总要看看城中百姓是否有陪你死守城池的念头。”
韩太守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