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打算今日收了摊,就去铺子里打扫干净,再想想食肆陈设和要买的东西。毕竟才三日就要备好,多少有些紧凑。
刚将东西都架上,莫轻轻就要推着摊车离开,突然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出现在面前。
“轻轻,你要收摊了吗?”
这姑娘莫轻轻倒是有点记忆,叫关阳阳,少有的能与原身说得上话的人,也是早上跟在孙翠香身后,离开时还回头看了几眼的那个。
“是啊,你是来用早食?”
关阳阳立即摇头,并指了指那张宣传单,“我是为这个。”
莫轻轻一愣,微笑起来。
“我们边走边说。”
她猜得不错,关阳阳正是来应聘的。
这姑娘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可人却很机灵,瞧见宣传单时,既不像孙翠香因妒冷嘲热讽,也不似别的姑娘那样感叹不公,而是立即想到,食肆尚未开张,或许还缺个干活儿的。
本是想着等食肆置办得有模有样,再贴招工告示,但如今既然有主动找上门的,莫轻轻又岂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回去这一路,两人聊了许多。
关阳阳是长洛县本地人,也住北区,离莫轻轻家不远。家世清白,人也够机灵,能与人聊得来。最重要的是,行动力还不错。
莫轻轻觉得姑且值得一试,便先定了个半月的试用期。还是头次听到这个词,但听说工钱不打折扣,关阳阳便也欣然应下。
于是这日打扫铺子的事,莫轻轻就没好去麻烦李月英夫妇,直接领着小瑾和关阳阳去了。
铺子闲置三年,不仅蛛网尘封,还布了厚厚一层灰,多走几步,都能踏得灰尘四扬,逼得三人数次冲出门外大口换气。前前后后,足足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换了十几趟水,才总算将整间铺子打扫一新。
铺子是前店后坊的格局。
前头店面还算敞亮,除支上一个柜台,约摸还能摆上五张桌子。因多年闲置,墙壁已不少地方泛黄,瞧着有些脏旧,莫轻轻决定花钱再请人重新粉白一遍。
后头是间小院,地方不大,但光线好,还凿了口井。盖着井盖,井水依旧清澈明净。
连接小院的是两间并紧靠的屋子,一间是作厨房,有灶台有明窗,透了半日风,霉味消去大半。另一间则是空屋子,但瞧地面不少刮痕,药草味浓重,莫轻轻猜测以前或是用作库房,储存药材用,打扫干净后,她也暂没作何打算,日后若是延作库房倒也不错。
忙活完,三人一起出门吃了个午食,再歇息片刻,遂才折回。
莫轻轻摸出张图纸,边拿着木炭在纸上写写画画,边沿着铺子来回走了好几圈。
图纸是她昨日回了家后,就着对铺子简单的印象,坐桌前捯饬出的。嫌仔细画耗费工夫,她便拿圆圈和叉叉这些符号代替,一一标记出哪里该摆桌椅,哪里该留路。再经今日现场测量和纠正,食肆的大体布局也跃然于纸上了。
关阳阳坐在一旁,边揉酸胀胳膊,边盯着那边忙碌的身影。以前她也觉得莫轻轻很能吃苦,每次洗衣,其他人都会抱怨个不停,唯有莫轻轻始终一声不吭,且洗得比谁都多。但现在,她觉得莫轻轻好像更能吃苦了,好像再怎么累,她都浑然不觉,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适逢莫轻轻完成手里的活儿,转个身,与她四目相对。
“怎么了?”
关阳阳赶忙摇头,站起身,“掌柜的,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掌柜的……
细细咀嚼这两字,莫轻轻竟觉无比畅快,覆上笑意,活动一下僵硬的两肩。
“铺子里暂时没什么了,我们现在去逛街置办东西。”
她好生折起收好图纸,然后又打了盆清水,将路上撇下的几根桂花枝摆进去,然后锁了门离开。
真正繁琐的是接下来的事,不仅要尽快请人粉刷墙壁,还得置办锅碗瓢盆和桌椅,掂量余钱,货比三家。之后几日,只要一得空,莫轻轻便绕着东南西北四条街转悠,临近食肆开张时,才终于办好一切。
开张那日,是个大晴天。
莫轻轻起身穿戴好,一推开窗,就被迎面吹进的凉风携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兴致来,她戳着手指头数了数窗台旁那只桌案上的蚂蚱数目,小瑾每日都会编一只送她,到今日,不多不少,整整好六十只了。
虽有些感动,但……
不会这么下去,她整间屋子都是蚂蚱吧。
莫轻轻哆嗦了下肩,转身往门口走。
“小瑾,该起床了!”
第25章
东方欲晓,长洛县刚起喧嚣,南区街头就浮荡了阵阵勾人食香。引得往来行人的馋虫乱窜,频频驻足,不自觉还会仰起下巴去辨明香源。若真耐不住,就索性循着香味而去。
行不多远,便能瞧见一家食肆。
食肆是新开张,生意却不错,食客进进出出,几近没怎么断过。掌柜的是个年轻小娘子,眉语目笑,忙手里活儿的同时,还不忘一一送别吃尽兴的食客,极易惹人生出几分好感。
不过这间食肆又有点特别,明明有店面,可还是在铺子前摆上摊车,架起了锅炉和食案,俨然是个小食摊的模样。好事者主动问及,小娘子才笑着解释此举是为了多多招徕食客。
莫轻轻觉得,好的广告除存在于宣传单上,还能体现在商品本身。说得千好万好,那也比不过自己看着好、吃着好、闻着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