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秋与两个工友站在不远处,看着温茵茵做生意,想走却又不舍得走。似乎非要看看她倒大霉,可是,却始终没有如愿。
每来一个人询价,温茵茵都要介绍一番。
八元钱一件的围巾可不是小数目,很多人听了价格目瞪口呆,一脸震惊地嫌贵,温茵茵却始终耐心,始终笑脸迎人,压根就不怵,不卑不亢的样子。
这生意做得红火,眼看着她的围巾转眼间就卖出两条,那蒋晓红更加不服气了,扯了扯林菀秋的衣袖:“菀秋,我去帮你跟她算账!”
“不要了,别妨碍人家做买卖……”林菀秋柔声拒绝,脚步却一点都不客气,慢条斯理地跟着人家直接走到了温茵茵的摊位边上。
此时一拨人已经散去了,温茵茵的裤兜里揣着十五元钱,心里头美滋滋的。
却不想,眼前罩下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唇角弯了起来。
看来老工友似乎还不甘心,非要来折腾一把。
“温茵茵,你这买卖做得不错啊。”蒋晓红冷哼一声,“只是谁准你在我们厂门口卖的?信不信我让门卫大爷来赶你?”
“就是,就是。我们这儿又不是你们乡下,随便丢一条破布就开始卖东西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小家子气!”身边的潘若霜也附和着。
其实这年头,对于小摊贩的管理还真没这么严,各大工厂门口人流量多,商机也多,村里扛着扁担箩筐来这里卖东西的人不少。
可是,她们开口闭口就是要赶她走,分明是要与她过不去。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厂长呢。”温茵茵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们一眼,淡声道。
蒋晓红与潘若霜面面相觑,愣是被温茵茵这句轻飘飘的话给噎到了,半晌吭不出声。
林菀秋见她俩根本就占不到便宜,而温茵茵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心中有些慌乱。
而另一方面,她又想维持自己的形象,于是轻声道:“晓红,若霜,你们俩不要这么说。茵茵家过得不容易,没了工作,总要想别的办法赚钱,自食其力没有错。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应该照顾她的生意,而不是打压。”
林菀秋好言好语的,温柔又善良,她们俩看着她,不由为她不值。
林菀秋对温茵茵多好啊,温茵茵却总是不领情!
温茵茵冷冷地看着林菀秋,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一直以来,林菀秋就是用这样的办法,一步一步让温茵茵身边的人向着她。
父亲是这样,弟弟是这样,叶锦开也是这样……
现在,温茵茵重活一生,怎么可能看不穿呢?
“菀秋真客气,看来你是打算照顾我生意?”温茵茵指了指花布上的围巾,大方道,“你想买哪条?一场亲戚,我给你打个折。”
温茵茵的反应极快,林菀秋一下子就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温声道:“我不缺围巾,最近买了好几条呢。倒是锦开脖子上空落落的,确实需要一条围巾,但是——”
林菀秋故意提起了叶锦开的名字,是想要看见温茵茵露出窘迫黯然的神情。
然而,她并没有,只是热情地说道:“这不是还有灰色和墨绿色吗?我这颜色,男同志也能戴。”
温茵茵说的话,正中林菀秋下怀。
她有些扭捏地看了花布上剩余的围巾一眼,为难地摇摇头:“不行啊,锦开的皮肤特别敏感,穿戴都得用好东西。这些毛线一看就是小店里买的,他一围上,保准要过敏的。”
开什么玩笑,这围巾八元钱一条呢,她哪舍得买!林菀秋想了个理由就要打发温茵茵,顺便还默默将自己丈夫的档次抬高了不少。
蒋晓红和潘若霜闻言,立马点头。
“是啊,菀秋的丈夫可是印刷厂的小领导,婆家条件也好,他们家平时买东西都是上百货大楼买的。”
“什么破烂玩意都指着菀秋买啊,真是想多了!”
见她们瞅准机会,踩温茵茵一顿,林菀秋心中畅快,却还是柔声劝她们好好说话:“你们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茵茵会难过的。主要是毛线比较劣质,东西也太便宜,不然我就买了。”
林菀秋的脑海中已经吹响了胜利的号角,可不想,温茵茵已经一个转身,翻开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裹。
“好东西我也有啊。”温茵茵从里头抽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褐色围巾,递到她面前,“你这么识货,一定看得出来,我这可是好货色。这羊绒线是绒线厂里的女工用手挑出杂质开端的,特别金贵。织出来的围巾既保暖,又不掉毛,特别符合你们家的身份地位。”
温茵茵一字不漏地背出上回毛线店老板说的话,语气诚恳。
这围巾是她特地织的,用了复杂的针法,再配上高档的毛线,一看就上档次。
本来是挤着时间织出来,等一会儿有空的时候拿去送给顾明煜,当是感谢他上回给自己送毛线的恩情。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这羊绒毛线织成的围巾,被温茵茵握在手中,递到了林菀秋的面前。
浅褐色的围巾,颜色大方,看起来细密光滑,简直是比百货大楼里的洋货还要好看。
见蒋晓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温茵茵立马收了回来:“小心手上的倒刺给毛线割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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