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地望着沈兰:“家父曾几次三番邀他出山,但他行医,不求钱财,不看官衔,因此屡次铩羽而归。现在说起,言语间仍甚是惋惜——这次,怎么轻而易举地便跟阿昭出来,兰姐,你究竟使得什么法子……”
沈兰磨牙,他方才所说症状,连我都能说出一二。你们大楚,难道是医学荒漠么?
什么“肝火旺盛”、“脾胃虚弱”,偏生这里人全像如获至宝一般,令人可惊可叹。
这究竟是她师出无名的徒劳,还是名人效应的崇高?
她眼光到处寻着裴昭,他却又不见踪影。
沈兰知道,裴昭定然来头不小,但涉及到诸如此类的隐私,只要他本人不愿说,她并不会问。裴昭是这样,白至秦与萧宁也皆是如此。
何况这人是系统“指名道姓”过来,帮助她来成就大业的关键人物。沈兰疑心再重,也不会怀疑到系统头上。
但……某些时刻,还是不禁好奇。
他……究竟是谁呢?
沈兰看了书,知道整本书的剧情梗概与关键人物的结局,可这里,她除了她与小蕙,便谁也不认识。
有时真想抬头问苍天,这算哪门子的金手指?
郭杰看人声鼎沸,便冷笑道:“沈老板好手段,这么一会功夫,便找来这么一位以假乱真的神医!”
沈兰终于笑进眸子中。“郭大哥,依你所言,何为‘假’、何为‘真’呢?”
“区区在下不才,但也知晓,若单为我这么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便请神医出世,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此言差矣,”沈兰道,“庄老先生方才便亲口说过,治病救人,便是医者之道,何来‘大材小用’之说。莫非,是郭大哥觉得,自己家孩子生病,算不得甚么大事么?!”
反杀x1。
方才被围在人群正中央的庄谷,抬手示意,喧闹的大堂便瞬间安静下来。
他沉稳开口,言谈间中气十足,“吾观汝孩童神色,近来确乎食欲不振,偶有饮食不当,或许便可引发郭先生所言之症状。”
郭杰道:“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我家孩子近些日子确有些茶饭不思,但昨日一来,便吵着要吃这天杀的味香园之物。都怪我,只顾宠着孩子,他要什么便给什么,昨日几乎没尝个遍……”
庄谷眼神矍铄,他笑道:“这孩子食欲不振,挑事,讨厌吃些什么,并不稀奇。但独独一样,这孩子断然吃不得油腻生冷之物,味香园中,鸡腿堡与各色小食,是为油腻,冰淇淋,是为生冷。
试问,他看见不吐,便已是忍性不错,又如何会‘吵着吃’呢?”
反杀x2。
沈兰轻声俯在小蕙耳边,说些什么,小蕙飘然远去。
而后笑道:“不知郭大哥自觉,神医所言,可对?”
郭杰:“……”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而狂笑起来。
“我且不与你理论。只是沈老板自言,食材保质新鲜,试问您这食材,从何而来呢?!你若敢明说从何而来,我便心服口服,不再与你计较我家孩子之事。”
“莫说街边菜市,郭某人以性命担保,灵乐城中,没有一家菜贩与肉贩,曾与沈老板做过买卖!”
可惜众人皆狂热地围在庄谷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再无谁关心这处战况。
二人很是寂寞,但相较之下,也更执着。
沈兰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人碰瓷是假,蓄意打探为真。他假意是要为自己孩子讨公道,实则真正觊觎的,却是味香园这个招牌!
怪不得怪不得,昨日去木匠铺时,便知晓桌椅是从何处所订。
沈兰绝非杞人忧天,而是作为勤恳这么多年的打工人,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出的,对危险对异常敏锐的直觉。
她吸一口气,稳住自己。
为了盖过身后的背景音,她声音大了些,笑吟吟道:“郭大哥,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东街菜市远些,也贵些。开店之前便备足了这几日的肉食,在后厨中用冰块冻着。”
郭杰“哈哈”大笑好几声,身后的孩子给他这一大笑,惊得一个趔趄。
白至秦就在旁边不远,眼疾手快,给扶了起来,拍了拍头。
沈兰不笑了:“郭大哥笑什么,我方才难道是在说笑话不成?”
“大家听听,沈老板莫非当咱们无知小儿。”
虽然二人处几乎无人问津。
郭杰道,“冰不是便宜物什,别人拿来卖,你却用来冻肉,这多出的一笔开销,怕不是小数目,恐也比不上小贩处新鲜。这赔了夫人又折兵,倒不知沈老板一个生意人,于此道却也如此娴熟。”
沈兰不动声色:“小店特制冰淇淋,自然离不开冰块。菜式风味之处,也在于冰之鲜爽,但独家秘方,请恕无法多言。”
郭杰经这一回,也知晓他与沈兰,于口舌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虽说得不多,但往往一针见血,言辞间却也无甚错处可挑。
通过这几天的打探,郭杰深知沈兰这处绝无冰窖,更别提什么冰块。
智者千虑,她怕是方才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情急之下便说来搪塞。
“先静一静!”这声音身为洪亮,在场众人受此震慑,一传十十传百地竟都安静下来。
沈兰眨着眼睛看向白至秦,白至秦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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