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死时他已经七岁, 这个年纪,确实能记得点事情。
可惜时鸣那时眼睛被灼瞎,受了好一番罪, 宫变后的有一段时间都是昏昏沉沉地在发烧。烧这么久, 就算时鸣真的记得点事情,醒来也不剩什么了。
更遑论过去这么多年?
提起时月, 无非就是让承元帝顾念旧情, 趁心软之际好提要求罢了。
……虽然利用死人确实不厚道,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时鸣道: “母亲没说什么。我只记得, 她给了我一颗糖,说只想让我开心快乐, 不求旁的。”
承元帝表情怔怔,似在怀念。
皇家子的婚姻都带有政治原因,时鸣的婚事岂能例外?今日来相看的贵女,无一不是家中显赫, 能平衡朝堂势力的。
承元帝给时鸣相看,未尝不带有利益考量。
不过现在看来……
承元帝正思索着,时鸣又道: “我与母亲天人永隔之时, 年纪尚小,有很多都不记得了。皇兄,您同我母亲年纪相仿,想来记得的总比我多。您能跟我讲讲我母亲的事情么?”
承元帝转头,看到时鸣手指紧攥着衣摆,蒙眼白布上隐有点点泪痕,语气听起来却是小心翼翼、得体又克制的, 不免心软。
他轻叹了一口气,想伸手去摸一下时鸣的头发, 临末了却得到时鸣轻微的瑟缩。
时鸣不解: “……皇兄?”
这个举动太亲昵,天家兄弟哪有做到这样的?
若是父子,倒合理许多了。
承元帝咳嗽了一声,掩下异样的神情,道: “你母亲她……我想想,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
时鸣心下震惊,不过倒不是因为年份。
是因为承元帝的称呼。他居然用了“我”,而非天子的“朕”!
那下面说的就是家事了,无关身份。
时鸣想到搬出自己母亲可能会好用一些,却没想到能这么好用,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安静听着。
承元帝思念又怅惘: “你母亲年轻时,可是汴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这样的美人不好好待在闺阁,反而隔三差五去练武场,要跟小子们比骑射。你说怪不怪?”
时鸣笑笑,没说话。
承元帝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说着: “我那时心高气傲,不把她放在眼里。直到有次比试,我输得一塌糊涂,这才重视起来,卯足了劲儿要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