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见他没轻没重,急得一把打掉纸包,道: “别闻了,这是五石散!”
江行还没反应过来: “啊?”
“之前那个案子留下的,我留个底。”时鸣把纸包收了回去, “里面加了点香料,闻起来确实香。但这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
江行背后渗出一身冷汗,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那种脏东西。不过味道确实特别……”
很奇异,不像花香,也不像果香熏香,反而像穿越前某种能腻死人的化学香精。
乍一闻是香的,闻多了恶心。
应该是香料混多了,这才浓得冲鼻子。
时鸣轻斥: “别想了。那东西我过几日打算处理掉。替我磨墨。”
江行“哦”了一声,乖乖拿起墨条,打着圈儿磨起来。
看时鸣写字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白纸铺展开来,漂亮的字迹落在纸上,一笔一画,既有风雅,又附筋骨,不浮不烈,当真美极。
比起字,一双素手可能更加惹眼。指尖莹白,骨节分明的手执在笔杆上,挥舞间实动人心弦。
灯有些暗,江行腾出手来,剪了灯芯。烛火跃动着,如挥舞的笔尖。江行想,还是现代的电灯更好用一些。
江行这么想着,又想起统子哥同他说回去的事情,不免思绪万千。
他忽然问: “阿鸣,如果我回去了,你会怎么办?”
时鸣头也不抬: “找玉竹过来磨墨。”
江行: “……”
好像,会错了意呢。
他想问的哪里是这个?还是说,其实阿鸣本不想回答,顺口糊弄他?
“我不是说这个。”江行纠正, “我是说,回我自己的世界。另一个时空里的世界。”
时鸣笔尖顿住。
灯光跳跃间,时鸣的睫毛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盖住了眼中的惊涛骇浪。最终,这惊涛骇浪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平息,打了个卷儿,化成一句泡沫般的: “你喜欢便好。”
江行略显失望,继续道: “那个世界,很方便。案宗不用手写,可以直接用机器,把字印到纸上。”
他补充: “灯也很亮,不用剪灯芯。”
时鸣手有些抖。难言的情绪被暗自压下,他依旧说: “若那些是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拦。”
江行很难过。
他都那么说了,但阿鸣好像,无所谓他去哪,也无所谓他在不在身边。
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难道他一句挽留都得不到吗?
阿鸣这个样子,好像有他很好,没他也行。
江行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可有可无的。他觉得,阿鸣要是听说自己走,一定会很伤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