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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父迷茫地看了过去,那不是王顺吗?你请他了?
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到,王顺仿佛总是带着莫名其妙被隔离在外的气质,哪怕出现在这热闹的一群人中间,他也总是充斥着孤独的独自捡砖瓦。
遗世而独立啊!
郑成安也迷茫了:我没请啊!莫不是他什么时候请了自己却忘了?
他也不再理会这些,反正中午的饭多一个人也够吃。
耿老汉没被邀请,只站在一旁跟着看热闹,开玩笑般说着心底话:你这小子够精啊!从早给你忙活到晚,一天工钱就五文啊?
郑成安笑笑:唉,这不就是做个饭嘛,又不累,能值多少钱啊,要是耿伯你不满意,我就让乔叔回去。
别别。耿老汉忙道,五文钱也不少了,对于一顿饭已经足够,郑成安是没见,多少人盖房让做饭根本不给工钱的,只管顿饭,最后送斤肉就算了,哪像他这么大方啊!
他这不是看郑家这小子挺富裕么,对盖房的人都能给出二十文的价,想着自己抱怨一下,兴许能多给点呢。
不给也就算了,反正五文也够他喝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简故北灌溉的20瓶营养液,啾咪!
暴利
然而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王顺却不见了。
当时郑成安没太在意,却又在下午大家忙活时又看见他孤零零的在搬砖。
他这是怎么回事?主动干了活却连饭都不吃?
郑成安心生疑惑。
原想等到人少了他再过去问问,但在黄昏大家收工之前, 他又不知不觉地离开了。
郑成安只好放弃。
第二日。
陆陆续续有砖瓦坊的人赶着牛车来送砖瓦,经过村中的时候大家大吃一惊。
这是青砖?
郑家盖房居然用砖?
他居然那么有钱?
有人拍了一下大腿:嗐, 我就说么,前两天见到城里火了一本书, 我就猜许是郑家小子写的, 你们还不信。
听到八卦, 大家立刻凑了过去。
现在再说说, 怎么一回事啊?
郑成安不是写的话本吗?怎么可能会火呢?
就是啊, 话本而已, 怎么可能盖得起青砖瓦房!
那你可别不信,我上次去城里卖菜的时候, 到处讨论的都是他的书,识字的人几乎人手一本,哪怕不识字的, 也能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
怎么可能?他写的可是话本啊!
话本又怎么了?只要他写的有人看有人买,不就行了?
卖得可不少呢,我都听到了, 有人刚开始没买到,还想出高价买别人的呢。本来就几十文一本,他给那人翻了番, 出到一二百文那人还不卖呢。
众人突然沉默。
半晌,有人咽了咽口水,问:不就一个话本么,怎么能卖这么多?
他们难道不知道, 话本都是不务正业的人看的吗?
哪是不务正业呢,这东西对咱们是奢侈,可对那些富人,不过是平日的消遣罢了,和去剧院看戏剧杂耍是一样的,还比剧院便宜许多。
这东西竟然这么容易赚钱?
随便写写竟然也能卖这么多?
管他能卖多少呢,总之就是不入流的东西。
然而这次却没有多少人再附和他了,这是个穷默的时代,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老子,再怎么不入流,能像郑家几天就盖起一座全新的青砖瓦房也是值得的。
于是,等到自己的孩子从学院回来,他们便纷纷催着孩子也写话本。
有人不可置信,爹你说什么?那话本竟然是郑成安写的?
那还有假么,他家新房的砖瓦都运回来了。
不可能啊!那著者的名字明明是华星安。青年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连星,郑成安,还真是啊!
这么好的书,竟然是他写的?!
这些天,书院都快被这本书引炸了,买到的在炫耀,买不到的在羡慕,有人熬夜看了书课上都在打瞌睡,还因此被夫子收走好几本,书院的哄抢就更严重了。
青年父亲笑着搓了搓手,他写的哪好了,不就一个话本么,你也学了那么久了,啥时候也写一本啊?
青年无语,他爹可真是痴心妄想,那话本都是谁能写得出来的吗?要是那样,怎么之前没人那么火呢?
怎么不能写了,郑成安都行,你比他学习还好呢,怎么能写不出来呢?
青年道:术业有专攻啊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这方面我确实写不好。再说了,你们不是之前一直嫌弃他写话本不入流么,怎么让我也写呢?
青年父亲有些臊臊的,嗫嚅着说:那不是能挣钱么,你看他家,几天时间就敢盖房了,说明这行是暴利啊!我儿那么厉害,要是写了定能比他挣得还多。
青年道: 哪能是暴利啊?我也见过有几个怀才
', ' ')('不遇的秀才写这东西的,顶多能挡个温饱,只比抄书好了那么一点,这次是郑成安写得太好,才能在城里爆火。
青年父亲皱眉道:竟然这么难么,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了,你还是不用写了。
同样的一番话也被满腹心事回家的张春丽告知给了张小武。
张小武却信誓旦旦:娘别担心,我早就写好了,等明天我就拿到明德书坊去,指定能挣好多好多钱,到时候给娘做新衣服穿。
张小武可是最早一批买到新书的人,有人出高价找他买他都没卖,他就不信了,郑成安写成那副鬼样子都能火,而他研究这番时日还不能一炮而红?
到时候大家看到了他写的就明白了,华星安算个屁啊,他武公子才是真正的紫微星。
张春丽满心欢喜:小武长大了,娘真高兴。
然而这些事情郑成安毫不知情,他只是偶尔遇见张小武的时候,面对他露出趾高气昂的我一定比你强的自信有些不明所以,但人家只是鼻孔朝天的走路,又没故意挑事,郑成安也只好全当没看见的继续走路。
这日,他又去了一趟下河村。
这村里的村民一直都对他很是热情,买东西会打折,来了会邀请吃饭,于是仅仅几次来回,他就几乎和村民们打成一片了。
郑成安有心想试探一下连星的家庭,但村民似乎对此很是敏感,一听这话要么就转移话题,要么就叹了口气说连星受苦了,让自己好好待他。
几次下来,他也便不打听了。
然而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他从进了村里就觉得有人在未知的角落观察他,那种隐秘的窥伺太过强烈,令人无法忽视。
郑成安不知这人是为何,每次扭头也看不到是谁,只好装作没发现的一直埋头走路。
走在两村交界的地方,这是一条长长的田埂,连树都是隔了好几米才有一棵,四周尽是空旷的田野,连下地的村民都少有。
简直是绝佳的反击机会。
郑成安迈开步伐,开始快步行走,身后的那人便也慢慢提速,他咧了咧嘴角,似乎能听到身后细小的呼吸。
郑成安笑了下,立身站定,接着猛地转身。
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嗖地一下从田埂上跳了下去。
郑成安顿时咯噔一下,田埂边是大家挖的长沟,用来排水的,虽然现在应该已经干涸,但刚刚那个明显是小孩子的黑影就这么跳下去也难保不会出事啊!
喂,小家伙,你有事吗?
一片寂静。
心中一紧,害怕出事,郑成安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却登时听见一道猛吸气的声音,似乎在提心吊胆的想不被发现。
郑成安无奈道:我可是早就发现你了,别在下面躲了,有没有受伤啊?快出来吧。
等了等,似乎还没有声音。
郑成安只好道:你一直跟着我一定有事吧,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走了,这次走了你可真跟不上了。
这次下面有了反应,沟渠边的秸秆动了动,慢慢的,有一个瘦小的小孩从底下爬了上来。
小孩手脚伶俐,穿的衣服灰扑扑的,还短了一截,露出略显细瘦的手腕和脚踝,脸上还抹了黑灰,看不出男女,但眼睛很大很漂亮,却和整体尖小的下巴、瘦弱的身体有些不协调。
小孩站在他面前被他盯着破烂的衣衫有些难堪,不自在地缩了缩鞋上已经钻出一个洞的脚趾,但看在郑成安眼里,却已经是难得的镇定。
郑成安心中起了一丝恻隐之心,问道: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连翘还在思索该怎么开口他才会答应自己,却又听男子温柔的轻声道:你会说话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当成哑巴了吗?
连翘默默憋出一个字,会。
哥夫,我想见连星。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郑成安耳边炸开,他有些恍惚。
哥夫?
这称呼
算了算了,无力吐槽,再忆起连星曾经说过的话,登时便明白过来这是他的堂弟或堂妹。
原谅他,哪怕已经听到了小孩的声音,他依旧分辨不出男女,毕竟十岁左右的孩子还没有变声,这般清丽的童声声线他实在难以分辨。
你是连星伯父家的孩子?
郑成安一直盯着她,顿时发现小孩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难言,很是复杂,他一个成年人竟然也读不懂里面的内涵。
这还是一个小孩吗?
算了,那你要跟我走吗?
连翘抿唇,矜持地点点头,却依旧站在他不近不远的距离,默默地跟在身后。
一路上,郑成安只要停下,身后的小孩也会停下,哪怕他要求两人并排,小孩也只会默默地摇头,然后跟在后面。
这一路安静极了,郑成安甚至觉得自己身后缀着的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牵丝木偶,乖巧懂事却诡异。
小孩并不和他答话,郑成安想着她这般孤冷的性子,便带着
', ' ')('她走了小路,能避免见一些多事的人。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郑家。
远远的,连翘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步子不自觉地顿住了,踟蹰不前,抬头看上一眼又低头踢一下脚边的石子。
郑成安实在摸不清这小孩什么意思,只好主动问道:连星就在那,你要过去见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似乎有个bug,我在码字软件和jj后台显示的都是中文逗号,一发出来就变成中英混杂了,看看有些大神也是这样就不担心了,就是不要影响到大家阅读就好
受苦
连翘磨磨唧唧, 然而很快,连星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声响,缓缓转身, 一眼就看到了她。
连翘?
连星快步走了过来。
连翘瘪瘪嘴,委屈地喊了一声, 哥哥。
外面有人,他们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郑成安侧身挡了挡, 对连星道:你带她进屋里。
连星点点头, 牵着连翘的手进到堂屋。
因为房子是从后院开始建的, 所以前面的老屋就还没拆, 打算等到后面全部建好能住进去时再拆, 这样便省去了借宿别人家的麻烦。
一握住连翘的手,连星就惊了一下, 无他,这手比他在家的时候粗糙多了,干硬中带着裂纹, 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稚嫩。
进到屋里,连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最近过得好吗?
连翘想说自己过得很好,可话还没出口她鼻子就酸涩得堵住了, 眼泪瞬间倾泻而出,她不乐意展现自己的脆弱,便埋头抱住了连星的腰, 闷声不语。
连星心中憋得窒痛,他怎么就能忘了呢,连翘是个丫头,伯父伯母眼中向来没有他们的存在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哪怕自己的亲生女,他们也这般心狠。
轻叹一声,你受苦了。
这一声彻底摧垮了连翘,她苦苦憋着的哭泣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地嚎啕,仿佛要将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委屈和酸楚都哭出来似的。
哥哥我我好想你。
连翘边哭得抽噎边说。
其实她从小就开始干活,那个时候连星还是她羡慕的对象,毕竟一个地位低下的双儿,竟然比她过得还好,父姆毫不在意他的身份。可是后来叔父叔姆意外身亡,连星寄人篱下住在她家,她又开始心疼和怜惜。
因为一些原本会交给她的家务、被发泄的打骂纷纷落在了连星身上,但即便这样,他还总会为她留出自己省下的馒头。
连星总是不善言辞,但却又总是守在她前面,像一座大山一样,温暖又可靠。
等连翘停下来,已经过了一刻钟,眼睛鼻子都哭得红肿,脸上脏兮兮的黑灰和着泪水都蹭到了连星衣衫上。
连翘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羞赧,不好意思地拿衣袖给自己弄脏的地方擦擦,却越擦脏的地方越大。
郑成安便道:别擦了,我去打盆水过来。
连翘默默点头,耳根却更红了,天呐,她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哭得这么投入呢!太丢人了。
连星浸湿白巾,小心地给连翘擦拭脸庞,一盆水很快就变得浑浊起来,但随着真容显现,郑成安终于发现,这人原来是个小姑娘。
擦好脸,连星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上一杯温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出来的时候伯父伯母知道吗?
连翘垂着眼睛,避而不答。
连星心头一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
连翘不想说实话,显得自己像来告状一样,其实告状也不怕,只是这种事告诉给哥哥也无济于事,还会害得他自责。
她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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