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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世上本也没有几人能将字体练得独成一派,能有这般标准的工整,就很是不易了,毕竟这也是要靠日复一日的练习的。
这样的小地方,一个双儿能学成这样,就更是要付出比男子更多的努力了。
连星听了这话更是赧然,他这样的字,怎么好意思让人一夸再夸呢。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打算立下契据。
当事双方均是识字的,便不用劳烦别人为他们写清内容,只是要立下契据还有 矛盾
郑成安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从远处看去,一名身材健壮的男子身边紧紧贴着一个娇小精致的公子哥,一个温软粘人,一个宠溺强大。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鸳鸯啊!
尤其郑成安从不觉得双儿和男子有任何不同,乍一见到这幅场景,脑仁突突地跳。
叶兴文正和连星躲在树下,听他给自己讲故事。
郑成安写得实在过于潦草,他奔着来看后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使劲儿辨认了半天,也读得糊里糊涂。
然而连星早已习惯了这种辨认过程,在他眼里和读其他的书籍并无二致,故而看屋里的男人谈得兴起,他们两个便偷偷溜了出来。
讲着讲着,叶兴文又好奇起来他们两个的故事。
连星甚少见到同龄的双儿愿意同他接近的,这是头一次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以朋友的方式与他相处。
连星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讲的,他觉得自己只是干巴巴的诉说,谁料这小公子也没见识过乡下的生活,因而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他只不过说了夫君因为意外坠入河中,他为了冲喜嫁了过来,接着没多久,夫君便从昏迷中醒来,醒来后的夫君便对他温柔相待,从不因为他的外表而有所歧视。
叶兴文听了这些便睁大眼睛,拍掌赞道:真真是姻缘天定,天作之合啊!太感动了!
这小公子实在太可爱了,连星忍不住对他弯了弯眼睛,然而下一瞬就听到有道低沉的声音喊自己:连星
来了。
两人收好草稿本,一同走了过去。
郑成安看在眼里愈发觉得眼热。
贺家祥主动招了招手,把叶兴文唤回到身边,道:我们该走了。
啊,这就要走了呀?叶兴文还有些不舍。
不过他顺着贺家祥的眼神看了看天色,顿时明白过来马上就要到了该吃饭的时辰,再不走就像蹭饭的了。
郑成安和连星送他们上了马车,很不好意思,因为他家中实在简陋,唯有些粗茶淡饭,像他们这种金贵的人定然是吃不惯的,因此哪怕明知道会有些不礼貌,还是把人送走了。
郑成安抱了抱拳,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一走连星就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和他们相处真的压力好大呀。他实在自惭形秽,那小公子长得好,家世好,还温柔善良出口成章,连星总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粗鄙的言行配不上人家。
郑成安笑了:嗐,那算什么呀。你不知道,我也是强撑着在他们面前端着,那么文绉绉的几句话说下来,我脑子都快要废了,还是咱们这样说话舒服。
连星没想到在贵人面前游刃有余的郑成安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不禁问道:真的吗?
郑成安道:当然是真的了。
还没等说上几句话,郑成安就发觉自己家门口慢慢走过来了几个人。
村里人早就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家门口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贵人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动弹,此刻见人远走,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
来的人有好几个,他们脸上还带着连星看不懂的笑容,连星下意识地侧了下身子,把郑成安护在身后。
郭力:诶,郑成安,那大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大家和贵人搭上线了?
就是就是,到底什么挣钱的活计你可不能背着我们私吞啊!
你说说呗,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啊。
郑成安张了张口。
我知道!张小武三角眼里似乎闪着嫉恨的光,看着郑成安,你光想藏着掖着,没想到我认识那人吧?
张小武听到有人说有大富人找郑成安时就惊慌地跑了过来,刚才正好看见了那人的脸,他一下就认出来了,别人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还能不知道吗?
小武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你快说呀!
就是就是,到底是谁呀?
那人就是明德书坊的管事。张小武也读书识字,且在书院的时候常去那间书铺买一些话本看,他本以为郑成安在家写的那些东西都是闹着玩玩,没想到竟然能引得书坊的管事主动来找他。
啊?书坊?那不是卖书的地方吗?
原来你是在那挣钱啊。
唉,算了算了,就算能挣到钱,咱们小老百姓也没那本事。
不过安子不赖啊,居然能在书坊挣钱,你小子有一手啊!郭力家里穷,并不识字,只听张小武这
', ' ')('么一说,还以为是编纂那种神圣的圣贤书,顿时眼露佩服。
郑成安谦虚道:还好还好,随便写写。
众人顿时又是一顿吹捧。
不,就算能挣到钱又能怎样?郑成安,你敢不敢说你是靠什么挣钱的?张小武对郑成安小人得志般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问。
就算有管事来找你又怎么样?只要他敢说出那个名字,只要他敢
话本。
我就算说了是靠话本挣钱的,又能怎样?郑成安毫不在意,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然而这话却像一颗炸弹,在人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写的是什么?
话本!他居然敢去写话本?
啧,堂堂一个读书人,竟然去写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真是枉费了父姆这么多年的教导,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去干这种腌臜事?!
张小武跟着添油加醋:就是,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要我生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还不如当初在河里就直接淹死算了!
就是就是,救上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就在河里淹死呢。
李老三原本过来只是想凑个热闹,没想到短短几息的时间,大家竟然闹了个天翻地覆,还对着老郑家的儿子指指点点。
诶诶李老三打了个岔,不就是写点东西吗?用得着这样吗?再怎么说人家安子也是用自己的手挣钱,总比在家呆着不劳而获,天天啃他父姆强。
再说了,他那身子弱鸡仔似的样大家都乡里乡亲了又不是不知道,下不了地还不兴人家琢磨着用其他方法挣点钱补贴家用呀?
李老三说的是实话,不过听在郑成安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得慌,什么叫弱鸡仔?
什么叫他那身子?
他身子怎么了?他觉得自己挺强壮的啊!
有其他人刚才一直默默的听,没有说话,此刻见李老三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也跟着附和。
大家都几十年老乡亲了,别这样说人家孩子,能多为家里挣点钱不好吗?
孩子的心也是好的,不然凭他们家这个条件,啥时候能吃顿好的呀?
虽然写话本说出去是不好听,但能稍微挣几个钱,不让老郑家老两口那么累,也可以了。
张小武没想到顿时就变了风向,他恶狠狠地道:就他还挣钱?他当写话本多容易吗?别到时候钱没挣到还赔进去了。
有人惊道:这咋回事?咋还能赔钱呢?
张小武嘲讽道:那笔墨纸砚不得花钱吗?那是多金贵的玩意啊,到时候费了那么多笔墨钱写出来了却卖不出去,啧啧,可不得赔吗?
哎呀,居然这么严重?
安子,听婶子一句劝,这要是赔钱的话,咱还是别干这活了。
张小武鼻孔朝天,别,可别劝他,就让他写,到时候让他赔得屁滚尿流他就知道错了。
郑成安淡淡地笑了笑,他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大火他不清楚,那是玄学,不过能不能挣钱他还是很有把握的,他轻轻拍了拍连星的手臂。
连星虎视眈眈地瞪着张小武,瞧着像是要上去打他一顿似的,他还张着双臂把郑成安护在身后,郑成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母鸡张开羽翼护着的小鸡仔。
这形容本让他想笑,却又令他瞬间回想起李老三形容他的词,两者重合,他脸上僵了僵,也笑不出来了。
郑成安安抚地看了连星一眼,让他不必挡在自己身前,张小武还在得意洋洋地幻想着他没挣到钱,赔得屁滚尿流时的惨样呢。
郑成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只要看我过得舒坦你就不舒服?
张小武撇撇嘴,他就是不甘心,明明他才是给小白送东西送的最多的一个,小白也分明是最喜欢他的。
结果就因为他瞎搞事,不止跳河还宣扬了一番他和小白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情意,弄得大家都认为他们俩有一腿了。
明明郑成安的那个荷包和手帕是看到小白先送了自己,才硬要要去的,小白当时可不愿意再送他了呢。
甚至,小白前几天想要和他说清楚,不让他再纠缠的时候,他竟然还欺负小白,说话说得那么难听,害得小白哭了好久。
张小武现在想到小白哭哭啼啼地向自己倾诉,眼睛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像只小小的红灯笼似的模样就忍不住气愤。
虽然有私人原因,但张小武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啊,他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明明是你自己行为不端,搞一些不入流的东西,还不让人说了吗?
争执
郑成安道: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害人不违法,怎么就不入流了?
张小武也是这时才陡然发觉,对面这个人眼神清正,腰杆挺得比后山的竹子还直,说起话来逻辑通畅,眼神熠熠,竟不自觉地爆发出一股气势来。
', ' ')('他嘴唇动了动。
郑成安却不再看他,而是踏出一步,环顾一圈,眼神犀利,言语铿锵:还有你们。我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村民,平日里敬重有加,大家方才还慌着向我询问是什么挣钱的活计,此时一听我写的是话本立马又变了一副样子,不仅横加指责甚至还诅咒我,你们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其他人被他这么说的都心虚起来,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头也低低地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过还有一个岁数不小的男子脸庞晒得黢黑,看见郑成安竟然这么严厉地指责他们,顿时暴怒道:你这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说我们不是!长辈说话的时候有你说话的地吗?再说了,我们说的不都是实话吗?你写的本来就是不入流的东西,到时候传出去咱们全村的脸还要不要了?
郑成安无所谓道:没事,反正知道这事的也就是咱们村的人,若是嫌丢脸,大家不向外面说不就行了。
李老三也跟着道:反正我是不觉得丢脸,你要是嫌丢脸的话就当没听过这事不就行了。
黝黑男子叫郑德寿,是郑成安的堂了又堂的堂叔公,都是一个村里的,虽然平时也不常来往,但终归是一个姓氏的,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些联系,郑德寿难得靠着岁数成了郑家的老人,平日里受尊敬惯了,此时被人怼了又怼,气得黑黝黝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红。
他平时自视甚高,不屑与俗人为伍,此时憋得脸色涨红却骂不出来什么话,色厉内荏地喊道:放肆!
好啊,长辈的劝导你不听,还偏要一头扎进去,我就看你到时候写了这玩意既挣不到钱,又污了名声要怎么办?!
郑德寿恶狠狠的撂下狠话就扬长而去。
有些跟着凑热闹的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再留下听些指指点点,随便说了句抱歉也跟着走了。
郭力却上前两步,拍拍郑成安的肩,安慰道:安子没事,你别怕,你那叔公就是吓唬你的,我就觉得你可厉害了,比我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强多了。
李老三望着郑德寿离去的方向眼睛微眯,眉头皱了皱,听见这话叹了口气道:不过成安你也不能不信邪,多少读书人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和这种事沾边,你要是干了,以后还想不想考科举了?
郭力听了也担忧地望着他。
郑成安道:没关系的李叔,我对自己的学问心里有数,科举于我而言实在是难如登天的东西,因为一个面子让自己白吃苦头哪里值当呢。
李老三道:行吧,你这孩子从小就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的,只要自己认定的事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
郭力露出了笑容,满面春风,活似自己挣到钱一样,不见外地搭上了李老三的肩,放心吧李叔,安子这人你还信不过吗?他可读过那么多年的书,肯定比咱们这种大老粗懂得的多。
李老三边走边嫌弃郭力,你把爪子给我放下去,跟谁没大没小呢。
嘿嘿。
两人边说边走远,此时郑成安家门前便只剩了三个人。
郑成安冷眼瞧着张小武还不识趣离开,冷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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