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茫然的瞥他一眼,这小子,今天脾气挺大啊?难道昨晚……做春梦了?
啧啧,的确啊,她家小铮长大了,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第六章:六只倒霉鬼
纪铮在客厅里坐了会儿,耳边听到秦清放下勺子,舒舒服服的喟叹一声,才把医药箱提出来,招呼她。
“清姐,过来。”
秦清完全没觉得这话哪儿别扭,听话的去客厅,见他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她就在他身边坐下。
刚落座,就被纪铮抱进怀里。
鼻端突然闯入淡而冷冽的乌木香,秦清的大脑就像突然短路似的,浑身僵硬,感官退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感觉到纪铮按住她半个后脑勺,在拨动着她的头发。
秦清好不容易回神,耳根烧的要命。
她生怕被他看见,挣扎一下,却立刻就被按回去。
“别乱动!”
“你按什么!”秦清口鼻被闷着,说出的话不清不楚,威慑力减了大半。
纪铮自然就不肯听话了,看清她后脑勺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脸色青白交加。
伤口很深,医生交代过,要好好护理,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不熬夜不吃辛辣。可纪铮确定,秦清没一样能做到的。
昨晚就熬了大夜,今早为了出门,又洗了澡,本来稍微结痂的伤口,此时又开始往外渗血,看着好像比昨天还厉害了些。他一边用碘伏棉棒给她清理,一边强行压制心里翻滚的愤怒。
手指突然用力,秦清疼的呜咽一声,纪铮才回过神,柔声问:“弄疼了?”
“嗯。”秦清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委屈。
虽然只是一点点,却化开了积蓄在纪铮心里的不甘和愤怒,他下压的唇角苦涩的扬了扬,控制住棉签的力道,一寸一寸,耐心的给她擦干净伤口,又上了药,这才松开她。
秦清知道他是给她上药以后,就不挣扎了。可被他抱着,还是莫名脸红耳热,上药的时候,头发遮住耳垂,还能遮掩一下,等从纪铮怀里起身,就连抬头看他都不敢了。低着头佯装看手表,清清嗓子说:“不早了,走,走吧!”
“好!”纪铮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坦然。
秦清听出来,莫名就觉得自己挺别扭的。
纪铮是个留守儿童。她八岁那年,被离婚的爸妈扔到乡下外婆家,纪铮就是她的邻居、同学。那时候纪铮又瘦又小,性格阴郁,经常被同学欺负。
秦清是城里来的,长得漂亮,同学都喜欢她,唯独纪铮,从来不理她。
这秦清哪儿受的了?她使劲儿往他跟前凑,虽然无济于事,但她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外婆包了饺子,让她去给纪铮送。她才知道,他比她还可怜,一个人住在那个二层小楼里,根本没人照顾。
秦清一路小跑去敲门,门居然开着,纪铮横躺在院子里,脸色煞白,口吐白沫,眼皮上翻,身体一抽一抽,秦清吓得掉头就跑,回去扯着姥爷,骑着摩托车把他送到医院。
据说那次,纪铮差点儿就死了。
秦清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外公外婆知道他有病,总去给他送吃送穿,再后来,纪铮基本就住在秦清家里了,在学校,她护着他,回到家里,外公外婆也让她多让着他,照顾他,久而久之,纪铮在秦清眼里,就从同学,变成了亲弟弟,又从弟弟,变成了大鹅子。
鹅子抱妈妈,就是亲情,没什么不对!是她想多了,是她不纯洁,是她脏了!她怎么可以对鹅子抱她这件事脸红!
秦清检讨完毕,纪铮已经收拾好东西,喊她一声,两人下楼,到地下车库开车。
坐进车里,秦清已经彻底坦然了,纪铮给她系安全带,她都没觉得别扭,反而还夸他:“小铮真是越来越懂事啦!”
纪铮:……
他刚刚是白抱了?
深吸一口气,他把一块毯子丢进秦清怀里:“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秦清欢快答应,闭上眼睛前,还叮嘱一句:“记得到龙华寺给陆女士提酥糖,我昨晚临时加定的,贵一倍呢!”
她又在心疼钱。
可龙华寺的酥糖是陆女士家的敲门砖,而陆女士是邵家老宅的敲门砖,没她,以秦清在邵江心里的印象,只能止步于那个永远不会接通邵江屋里的电话了!所以这钱,她再心疼都得花出去!
镇江是个传统陶器制造小镇,几年前陶器生意低迷,秦清应公司要求策划了一场为期三天的陶器展,救活了小镇大部分陶器厂,也结识了文物陶器复制品专家,陆槿女士。
小镇距离临海市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
纪铮停下车,偏头看了眼秦清。她睡得正沉,光线作用下,她被精致妆容遮住的眼底淤青又隐隐显出来。
纪铮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打开车门,下车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抽。
一根烟没抽完,陆槿家独门小院的大门先开了。
陆女士一身雪白旗袍,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怎么,还要我亲自出来请?”
纪铮倒没说什么,熄灭烟,转身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把秦清抱下来。
她真是太累,睡得毫无知觉。
陆女士见这情形,不由瞪了瞪眼,但忍着没说什么,转身带路,让纪铮把秦清先送到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