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悠悠心脏也跟着震颤了一下,但镜头前,她面不改色,左手摁住鱼头,右手拿刀,沿着鱼骨逆向从鱼尾开始将鱼肉片下。
刀锋和鱼骨相互摩擦发出有规律的咔咔声,鱼的中骨与两侧鱼肉分离的过程,在她手下丝滑得如同只是撕开一张塑料薄膜。
【这真的没有找替身吧,动作好像比我妈还熟练】
【这声音治愈了啊……】
【不会是找了手替吧,来个半身镜头啊】
发现依旧有人不信,摄影师很灵性地拉远了镜头,满足了这个弹幕的需求。镜头里,谭悠悠穿着围裙,已经片下了两大块鲫鱼肉,向镜头展示的脊椎骨迎着光,看起来通透纤薄。随后她重新低下头去,刀锋一转,就往肋骨处下刀。有系统的配合,谭悠悠手下刀锋恰到好处地避开鱼肉,基本只剔下了肋骨。
一根,两根……半透明鱼骨从鱼肉中被取出,几乎不黏连鱼肉。剩下的鱼肚皮如果含在嘴里,理应是入口即化。
顿时,屏幕上的风向就开始一百八十度转变。
【靠!我多年的强迫症被治好了!】
【这刀工绝了啊,而且这个镜头总不能是替身了吧!】
【说不定为了这道菜专门去练的,只会做这个吧】
谭悠悠没去管弹幕,因为身边喻珩川的专注的目光就足以让她有些紧张。
刚才那两刀都只是小儿科,鲫鱼细密的背刺才是去骨过程的重点。她光用指尖一摸,冒出头的鱼刺扎在指尖,就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悲惨经历——鲫鱼背刺不小心卡喉咙里,用醋泡了半小时也没能咽下去,她喉咙又敏感,医生尝试了几次都只换来她的干呕,最后连呼吸都是痛的。
真正的如鲠在喉。
系统贴心地为她标注出了鱼骨位置和刀锋走向,但谭悠悠额头还是渗出了层薄汗。
其实在录节目之前,她就已经在家练废了十多条鲫鱼。因为即使系统标注得再明确,脑子、眼睛和手之间还是隔了条天堑,没点东西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菜刀下得不深不浅,刚好深入到鱼骨最深的位置,斜切一刀,然后再顺刺走向切一刀。一手捏住顶端,一条布满背刺的薄薄鱼肉就这么被撕扯下来。谭悠悠只觉小时候卡在喉口的那根鱼刺,也同时被拔出,暗自长舒一口气。
粉嫩的鱼排现在鲜嫩无骨,谭悠悠请摄影师过来做了个大特写,尽量不去看开始嗷嗷乱叫的弹幕,怕自己骄傲。
接下来,只需要将鱼排切割成薄片,就大功告成。
喻珩川一副学会了的样子,按照谭悠悠刚才的切法,慢动作回放般给鲫鱼去骨。
两人并肩在厨房,对着案板上的鱼肉专注切割,一时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及专于一事时平稳的呼吸声。看着新鲜鱼肉剔骨,一块接一块地充斥起餐盘,谭悠悠的心脏好像也随之被填得满满当当。
将最后一片鱼肉放到盘子里时,谭悠悠的手指撞上了同样来放鱼片的喻珩川,两根手指只是轻轻一碰,温热的感觉稍纵即逝。
谁也没有说话,谭悠悠把鱼片放进加了盐的水里清洗,喻珩川转身查看还在炖煮的稻米锅底。
身处其中的人或许不清楚,但屏幕前的观众却把刚才那一瞬的火花看得分明。
第28章米粥,鱼肉心急吃不了热鲫鱼。……
现在的综艺节目,没点比赛或是battle的噱头都不好意思播出。
就算是《人间至味》这种自诩慢综艺的,也要不断强调两个嘉宾组的对比。
那头的西餐主厨当然很给力,一个顶俩,明星嘉宾也很非常能来事儿,积极打下手,展现自身的魅力。精致的餐品,加上能说会道的嘴,没有人可以拒绝。
谭悠悠只是抽空瞥了一眼弹幕,就知道另外一组进程快,且成品就是一般人吃不起的样子。
不过这组依旧不疾不徐,导演有心挑起点“战火”,问那组已经做了两个甜品了,有没有什么宣言要跟对方说。
谭悠悠和喻珩川还在不疾不徐地打开锅盖,查看里面的情况。
好像参加的不是需要爆梗,需要炒作的综艺节目,而只是自己在家等着开饭。
毋米粥炖煮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白雾袅娜,稻米清香都沁入鼻腔。
掀开砂锅盖,迎面白雾迷了眼,但已经满锅乳白,跟牛奶一般,黏黏糊糊地勺子里漏下,从心尖淌过。
用网筛将稻米和杂质过滤,只剩下清新丰腴的米浆汤水,在自然光下泛出粼粼暖光。
喻珩川一向很擅长放狠话这个环节,但这回导演问“喻老师参加综艺好像就没输过,这次有没有想过怎样逆风翻盘呢?”
喻珩川竟然非常佛系地说:“没有。只是做饭。”
谭悠悠在一旁忍着笑,但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喻珩川的好胜心不容小觑。
不过导演对于这个反常的回答自有应对,这种反差反而更有效果,毕竟弹幕的人才会帮节目组缓解尴尬。
【笑死,因为没有材料所以失去斗志成为咸鱼吗?川川子支棱起来啊!】
【就我觉得只是做饭这几个字很有深意吗?能在家一起做饭的人通常是谁?诸君细品】
【这边怎么还没好?另外一组的甜点真的好精致啊,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就是舍不得吃。】
“好啦,这个锅子里现在没有米,但又全是米。”谭悠悠引导镜头重新对准现场真正的主角毋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