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病多了久了,杜亦现在的心态维持得还算可以:“前天,有点严重,脖子像被掐住了,有双手把胸腔的空气全都掏空了,”他笑了笑,“我当时……满眼白光,以为自己死了。”
“起来,跟我去实验体基地。”谈佑边说边往外走,刚走两步想到什么似地回身搀起坐在床沿还没下地的杜亦。
“哎?”杜亦被架着往出走,本能地发出诧异的询问,“谈副,谈医生,谈佑小朋友,你干啥啊这是?”
“找颜淼。”谈佑一刻不停,若不是碍着杜亦已有伴侣,他早扛起人直接给扔智浮列车专线上。
“不是……找他就找他,咱好好走路。”杜亦被拉得跟头把式的,头一回扮起话唠的角色,“慢点,慢点。”
“来不及了。”
“说啥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诊断结果呢,是死是活给个话嘛。”
“你会死。”
杜亦脚下一顿,谈佑对自己惊天的炸雷未做好应对的准备,脚下手上没来得及停下来,拖得杜亦差点跪地上。
连忙急刹车,谈佑扶住人:“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是说我会死吗。”
杜亦没等余贤下班。
他心情不好,不想把负面情绪展现给小狼崽。
拎过工牌,如蜗牛一般输入一段话:今天太忙,我有点累,先回家休息。如果出勤回来太晚,就在局里睡吧,别来回折腾。我吃过晚饭了,可能会早点睡,不用惦记。
重回审异局后,杜亦第一次独自回家。
刚过外林区杜亦就收了智浮车,选择了最近的一班常人乘坐的地铁。审异局下班要晚些,地铁上人不多,杜亦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短暂的停止后,地铁再度出发。
座位与前行的方向相反,地铁开启的一瞬,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杜亦微弓下腰单手撑在胸口,心脏就要逃离他的体内,疯狂跳动向着地铁前行的方向冲刺,在撞到他的后背时被挡了回去,于是便开始锲而不舍地在前胸后背来回撞击,有力但毫无平衡与节奏。
胸口的衣襟很快被掌心的汗渍浸透,杜亦垂眸盯着鞋面,双脚在晃动的视线中被拉得奇形怪状,脚踏的地面成了悬崖的边沿,他的脚掌已经踏出了一半,脚跟颤巍巍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杜亦紧闭上眼,人如水洗雨淋。
“先生,到终点了。”
朦胧中听得善意的提醒,杜亦张了张嘴道了声谢,但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是被罩了一层白蒙蒙的雾,雾气直渗进他的瞳孔里,杜亦扶着把手试探地踏出一只脚。
一脚踏空,却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