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柔和得很,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飘荡在午后的阳光中,散落进常一笑的耳朵里。
常一笑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早在遇见付祥生的那一天起,她就认定了他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虽然后面表现得仿佛冰块一般,但常一笑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心里柔软,就越是表现得冷漠傲然。
他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她常一笑。因为哪怕他演技再好,也敌不过她这个多年的演员。
常一笑听到一位穿着酒红色羽绒服的老阿姨笑着问付祥生:“阿姨看你好像每周都在这儿画画,也画不厌?”
另一位穿着大衣的阿姨忙不迭推了推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只是她们在付祥生的身后,付祥生自然看不到二人的动作。常一笑只见付祥生调好了画板,一边调着颜料一边回答了声:“还好。再画段时间就不画了。”
常一笑分明看到一旁的阿姨悄悄地凑过去跟那位提问的阿姨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她没有听到,正是狐疑,忽然觉得手中的绳子动了动。
尖锐的狗叫声响了起来,更加尖锐的猫叫声也响了起来。常一笑吓了一跳,赶紧扯着手中的绳子,大喊着:“落落回来——”落落却愈发使劲地挣着绳子,朝着毛毛呲牙咧嘴地叫着。这万一两个小家伙打在了一起,落落把毛毛给咬了,她的付妖精岂不是要跟她绝交?!
常一笑慌了,浑身解数地扯着落落的绳子,一边喊着一边往后拉着。
好不容易把落落往回牵了些,没想到毛毛不赶紧溜之大吉就算了,竟然还得寸进尺地追了上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常一笑欲哭无泪,忙抽出一只手来从包里拿饼干,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将毛毛引诱一番,付祥生已经出现了。
“毛毛——”他喊它。声音里几分焦急,几分薄怒。
想来到底是毛毛跟着付祥生久了,被主人驯服得差不多了,付祥生这一声喊,立即便奏了效。只见毛毛斜斜地睨了落落一眼,便转过了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付祥生腿边,一边“喵呜——”着叫着,一边蹭了蹭付祥生的腿。
付祥生的目光落在常一笑身上。她的脸红得厉害,跟熟透的柿子一样,因为没有戴手套,绳子深深地勒进她掌心,指尖因失血而一片苍白,掌心被勒出了好几道引子。
似乎怕猫狗再次打起来,她依旧使劲地拉着绳子,将落落往后拽着。
付祥生走上前来,问她:“你没事吧?”
常一笑手上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
付祥生回头看了一眼毛毛,还好,挺安分的。他看了一眼常一笑的狗,又看向常一笑,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常一笑应付自如:“来遛狗。”
付祥生看了看自己的画板,声音有点无奈,“我才刚开始画。”
“我没想打扰你的。”常一笑撇了撇嘴,“我也没想到毛毛和落落会打在一起……”
“要不是它们打起来了,”付祥生转过眼来,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打算在这儿等多久?”
常一笑不假思索,笑道:“等你画完啊。”
带孩子的老阿姨频频看向他俩,常一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大声道:“没关系的,你先画画,等你画好了再给我讲题就好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她一边说着,还一本正经地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书来,笑道:“我也在这里看,可以的吧?”
付祥生点了点头。
到了小亭子里,常一笑先乖巧地朝着两位老阿姨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穿大衣的阿姨笑着应了一声,问她:“来找祥生呀。”
常一笑点头,露出了一个极为傻白甜的微笑来,颇有些难为情地说:“有些题不是很懂,来向他请教一下。听同学说他讲得可好了,老师说了几遍都听不懂的,被他一讲,立即就会茅塞顿开。我问了问地址,想着反正出来遛狗,不如过来试试,没想到竟然在这亭子里遇见了他。”
“祥生功课是真好。”阿姨乐呵呵笑道,“那你有不懂的,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常一笑满怀憧憬地笑了笑,点头应道:“嗯!”
付祥生拿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他回头,看向常一笑,犹豫了一瞬,已放下了画笔,转身走到她的跟前,问她:“哪里不懂?”
常一笑一愣,推脱道:“祥……生同学你不用管我,先忙你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等你忙完了再教我就可以……”
“我还要画很久,先教你吧。”付祥生的声音沉沉。
“没关系的,我等等就可以了。”常一笑继续推辞。分明艳阳高照,她的心里却大雪纷飞:祥生啊祥生,你是有多希望我立即消失啊!
却不知道付祥生心里完全是另一番计较。常一笑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不管不顾地画自己的画,任由常一笑在这里等着,邻居看在眼里,一定会觉得他没有教养,且不说会不会故意嚼舌根,闲来无事跟他妈妈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提到这里,回去就是个大麻烦。
他的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
付祥生拿定了主意,扫了一眼常一笑手中的习题,就问她:“第3题?”
有一位阿姨还看着他们,常一笑妥协了,“嗯……后面还有好几道,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