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舒预感不太好地拧眉,“他要你不要给我?”
李铁牛的大白牙明晃晃的:“你也猜得很准,差不多的意思。”
阮舒蓦地冷笑——这是不打算放她走?
毫不犹豫地起身,她二话不说往外走。
“欸欸欸!”李铁牛飞快追上来,“你上哪儿去?”
阮舒不予理会,只管走自己的路。
“你到底要上哪儿去?你得告诉我~大炮要我陪你的~”李铁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到发现她要离开竹屋,他才抢道到她跟前拦住去路,“不行,再远你就不能出去了。”
“我是你们的当家人,还是囚犯?”阮舒冷眸。
“囚犯?为什么说你自己是囚犯?”李铁牛费解,“大炮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不让你随意出门的。”
也不知他是真无知还是装无知。
“呵呵。”阮舒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没和他硬碰硬,“好,我可以不出门,但你现在必须派人去把杨炮给我找回来。”
…………
海城。
栗青不安地向傅令元汇报:“老大,我们和九思失联了。”
“失联?”傅令元的眸子即刻挟裹着幽深摄住栗青。
“是,他们的手机都打不通了。”栗青皱眉,“昨晚最后一次联系,他们已经到那个小镇了,说很快就能上山了,等上山之后再联络。可直到现在都联络不上。”
傅令元没有说话,面容上覆满薄冷。
栗青抱着能安抚他的心态忙又道:“因为二筒不是陈家人,另外也是考虑到以防万一,所以二筒在进镇子之前带着一小批人和九思分开了。现在二筒正在想办法。”
傅令元还是没有说话,表情并未因此而有所缓和。
栗青只能再安抚:“老大,他们毕竟全是陈家的下属,阮姐不会有危险的。”
“谁能百分百保证?!”傅令元终于忍不住发火了,“那是一窝独贩!一旦被触犯到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管她是不是陈家当家人?!”
栗青愣了好几秒,怔怔提醒:“老大,我们也是独贩……”
“呵……”傅令元嗤声,嘲讽满满,“是啊,我们也是。”
栗青觉得老大的反应有点怪怪的。
傅令元已压下情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吩咐:“把这件事和庄爻说,让庄爻回一趟江城,多带些庄家的家奴去那附近和二筒汇合。”
“另外,再让人去找一趟荣一,告诉他现在人被扣在那儿,问问他有没有能制服那些人的办法。他们陈家总不会连自己家的下属都完全管不住!”
栗青点头:“好的老大。”
退下去办事前,栗青踌躇着向他确认一件事:“老大,这次的机会,倒让我们知道了陈家的关键据点。我觉得陈家的货源很有可能就在那附近,阮姐这次见的人多半也是陈家独品生意的关键下属。我们要不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
立刻他追加道:“老大如果顾及阮姐的感受,我反倒觉得,从阮姐不停地用陈家的路子作为牺牲来看,她对这方面的生意好像不是特别在乎,有可能到最后全部都白白送给青门。”
“而青门迟早会是老大你的。我们就算现在不拿,总得为以后彻底掌控悄悄地提前做准备,这样并不会让阮姐对老大你心里有想法。”
傅令元闻言斜斜睨他一眼:“说完了?”
早在开口之前,栗青便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此时只这一下,栗青差不多明白老大的决定了,便没再碰钉子,嬉皮笑脸地挥挥手:“抱歉老大,我刚刚不小心把P给放响出来了!我马上给你开窗通气!”
心里实则在默默为自家老大叹息:老大终归还是太在乎阮姐了,否则肯定可以变得更强大的……陆爷一直想得到的东西,老大明明近水楼台,甚至都送到他面前了,他都不碰。
傅令元正凛着神色:“这种烫手山芋不要也罢。如果不是你们阮姐还被扣在山上,直接举报给警察捣了他们老巢!”
捣了倒是一举三得:其一,老大好像本来就不想阮姐碰独;其二,陈家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陆爷也就不会一直念叨,阮姐能更安全;其三,邦老大泄了心头之忿,谁让这群人胆子飞到天上去敢动阮姐?——栗青飞快地想通。
可老大明显讲的是气话,毕竟阮姐如今还是陈家的当家人,在没有保证阮姐能万无一失撇清关系之前,是不可能举报给警察的。
待栗青出去后,傅令元捏了捏眉骨兀自站须臾,拿起手机又找出某个号码,编辑了一条消息:“你最好还是把过去那些老底一次性统统交过来!”
那边回复得很快,好像本就在等着傅令元告知最新进展。
傅令元和他来回了三、四次后,脸越来越黑沉,气得又想摔手机,最后发送道:“她的人生完全就是被陈家给坑的!”
号码那边久久不再有动静。
傅令元重新收拾好情绪,投入到青门的杂乱琐事之中——陆振华的突然去度假,引起了青门其余堂主的疑虑。
其实昨晚刚通知下去时,大伙儿并没有多少想法,之所以弄到现在大家要求傅令元和身在海城的各堂堂主见面,是因为雷火堂堂主的煽动。
傅令元是最后一个走进约定会面的茶馆的。
前来的其余各堂堂主原本正以雷火堂堂主为中心七嘴八舌地说话,见他进来,安静一瞬后,大半则改为朝傅令元围过来。
“傅堂主,陆爷究竟怎么回事?三鑫集团最近出那么多岔子,以陆爷平时的作风,如果不是要紧事,是不可能跑去度假,还把公司和青门交托给小爷。”
虽然当初傅令元被扶上四海堂的位子,还有不少老资格的堂主心里有想法,再有一部分人主要看在陆振华的面子上。
但这一年来,傅令元没少和他们打好关系,并且他的办事能力众人有目共睹,所以已然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建立一定的威信。
傅令元早已准备好说辞,半真半假:“我前几天出差在外邦陆爷办事不在海城,大家都知道的,所以陆爷为什么去度假,具体情况我也是不清楚的。虽然我也觉得好像有点突然,但既然海叔这么说的,我想我们大家没有质疑的必要。”
“至于青门的事务,历来四海堂是各个堂口之首,才导致陆爷不在的情况下,担子暂且落到我这位四海堂堂主的肩上。可我资历有限,即便已接管四海堂一年,也仍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大家讨教,所以今天正好借大家都在的机会,和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需要再推举出另外两位堂主……”
“……”
整场会议下来还是很顺利的,在大家的投票下,推举出了雷堂主和五大堂口中的另外一位老堂主。
不过四海堂终归是四海堂,立在那儿的堂口之首的位置不能动摇。遂雷堂主和另外一位老堂主被推举出来后也只谦虚为如果傅令元忙不过来需要邦忙,他们会鼎力相助。
临末了,傅令元代表陆少骢向大家表达感激:“小爷这回临时受命,也是非常手忙脚乱。他还年轻,经验不足,而且之前刚犯了不少错误,所以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再不小心把事情搞砸,再次让陆爷失望。”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看着小爷长大的,不是小爷的叔叔,也算小爷的哥哥了。这段时间就拜托大家多多施以援手,邦他在锻炼的路上走得更稳当些。他的成大关系到我们三鑫集团和青门的未来,相信大家也希望青门的未来能更好。”
结束后,雷堂主刻意留在了最后一个:“傅堂主。”
“雷堂主。”傅令元含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雷堂主开门见山,爽快直白:“其实我最质疑的不是陆爷去度假,也不是青门内各处事务暂时全部汇报与你,而恰恰是小爷。”
傅令元折眉:“小爷怎么了?”
雷堂主冷笑:“我知道傅堂主和小爷是表兄弟,感情好,傅堂主一直以来被陆爷重用的最重要定位就是将来邦衬小爷。但我相信傅堂主应该也不愿意看到青门毁在小爷手中。”
“雷堂主,你的意思——”
“傅堂主,明人之间不说暗话,撇开陆爷究竟有几个子女也撇开陆爷的子女里是不是只有小爷一个适合,单就资质来谈,你真的认为小爷继位之后三鑫集团和青门能好好的?”雷堂主的眼神和语气皆犀利。
傅令元默了一默,道:“没有走到最后,就还有成长的空间和机会。很多人都是真正被B到位置上之后,跌跌撞撞摸索稳的。”
“哼,”雷堂主把不以为然未加遮掩地写在脸上,“常言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爷今年多大了?他已经定性了,我对他的评价也早早定性了。”
他坦言:“我从不认为我背叛过陈家,因为当年我只是觉得陆爷比陈玺更适合领导青门,我便选择了陆爷。”
“我并不认可小爷。所以我早有打算,等未来小爷继承青门,与其眼睁睁看着青门衰败,我不如离开青门。”
傅令元笑笑:“雷堂主,你说得太轻巧了,你是青门五大堂口的堂主之一,是青门的重臣,不要说陆爷舍不得放你走,整个青门都会挽留你的。”
言外之意非常清楚,他服务青门多年,掌握的还是青门的雷火堂,对青门的軍火储备一清二楚,除非死,否则是不可能另投他门的。
雷堂主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却还说出这种话,傅令元相信不是因为雷堂主天真,而是他要引出后续的话。
果不其然,雷堂主还有下文:“如果我走不了,而小爷又必然是继承人,那我只有一种选择了。”
他煞有介事地在此稍稍一顿,然后站近傅令元一步,面带笑容,凝注傅令元,说:“和十一年前一样,再换一个值得效忠的人,并拥护那个人掌管青门。”
傅令元不动声色地收敛瞳仁,与雷堂主静默地四目相对半秒钟,勾唇:“雷堂主,你还真是不怕我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