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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结束后,阮舒拾掇一番,在庄爻和荣一的陪同下前往警察局。
褚翘早早便安排了一个警员来接他们。
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给她特殊待遇。
被带进问供室之前,庄爻拦了一下阮舒:“姐,以你庄家家主的身份,根本没必要这样受委屈。不用来,让人去打一声招呼,这事直接就能结。”
阮舒淡淡摇头:“没关系。这是我欠褚警官的。”
她态度坚持,庄爻瞧得分明,最终未再劝阻。
原本期待着能在问供室里和褚翘面对面,就像之前褚翘到庄宅去,在书房里和她面对面那般。
然而负责问供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褚翘并没有出现。
口供录得非常顺利,她告知得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两位警员明显被交待过类似过过样子就成,所以没有较真,更没有为难她。
结束后,阮舒从问供室出来。
依旧没看见褚翘。
她询问两位警员:“褚警官人呢?”
两位警员回答得简单:“翘姐另外有事在忙。”
“哪里方便我等她忙完?”阮舒问。
两位警员迟疑住。
“麻烦你们帮我转告她,我有事找她。你们这里有没有会客室之类的地方?现在你们先带我过去等。”阮舒的口吻颇有些强势。
两位警员没有拒绝,带着她前往。
只是未料想,在某一段的过道上就遇到褚翘了。
褚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留意到她后,蓦地顿住身形:“小阮子,你还没走?”
这称呼这语气一出来,阮舒便心中有数褚翘没有生她的气,或者说,之前在电话里的气已经消了。
正好,阮舒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褚翘身上,而是与褚翘同行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不见的马以。
她此时此刻按照一贯的,在外人面前戴着黑超,围巾也包裹得严实,其实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具体面容。
但马以依旧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他像她一样,没出声,黑边眼镜后的目光盯着她。
褚翘敏锐地察觉他们气氛的异常,视线不由在二人之间徘徊。
两三秒后,阮舒率先摘下黑超,冲马以微弯唇角,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马医生。”
马以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脚,这才也出声:“好久不见。”
…………
五分钟后,会客室。
褚翘离开之前,先将阮舒拉到一旁,瞥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马以的背影,再转眸回来,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且严肃:“快先告诉我,你和专家真的只是朋友?”
马上她又追加着强调:“不止现在是朋友,以前也只是朋友?”
阮舒:“……”很久没有想翻白眼的冲动了。
她忍下,故意吓唬她:“不是。”
“那还曾经有过什么关系?”褚翘果真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且附赠悲痛欲绝的眼神,“前女友和前男友?”
这是最理所当然也符合常理的猜测。
阮舒没继续逗她,很快公布正确答案,以安她的心:“病人和医生。”
褚翘愣怔。
阮舒稍加解释:“你应该知道,他在海城有个心理咨询室?”
褚翘一顿一顿地栽脑袋。
“我是他手里治疗长达七年的病人。”阮舒把话讲完,“我的病好之后,就和他结束病人和医生的关系,变成朋友。”
褚翘拧起眉心,但未多问。
阮舒倒是忽然又记起另外一件:“还有一层关系。”
她刻意吊胃口地停顿一下。
褚翘的表情写着“她的心又揪起”。
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阮舒才云淡风轻地说:“房客和房东。”
“……”褚翘即刻瞪她。
阮舒忍不住唇角微翘。
褚翘撇撇嘴,拍拍自己的胸口,压低音量与她咬耳:“难怪我刚刚虽然觉得你们怪怪的,但并没有嗅出奸情的味道。”
阮舒:“……”说得她自己跟狗鼻子似的……
“不过就算你们曾经有过情感纠葛也没有关系。”褚翘的话锋忽地一转。
嗯?阮舒看她。
褚翘则看向马以,旋开的笑容里,难得地现了个浅浅的小窝:“反正他最后是我的。”
够自信。阮舒唇角的弧度不禁加深。
褚翘也没忘和她生气:“等我回头再和你算账。你一定早就知道我张口闭口的专家是你的这位朋友!”
阮舒但笑不语,默认
“还有,”褚翘紧接着怪罪,“我特意将人家从海城请来。昨天刚到的,今天工作都还没开展,你说结案就要结案了,我怎么对得起人家?刚刚一直在和他赔礼道歉!”
“确实是我的错。”阮舒自觉担下。
“翘姐~”外头等着她去办事的警员同事在这时敲门进来催褚翘。
褚翘未再耽搁,和马以打了声招呼:“马医生,那你和小阮子先聊着,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就回来!中午一起午餐啊!”
马以很淡地点了点头。
褚翘却好似已得到他非常热情的回应,高高兴兴地匆匆离去。
阮舒见状唇边不经意染上光彩。
转回身,她走向马以,带上先前褚翘未来得及送的两杯茶。
一杯她自己捧在手里,另外一杯递向马以:“先向你道歉。”
马以接过,抬眼看她。
阮舒落座,淡淡一笑:“褚翘找你来帮忙的案子,因为我暂时得结案。劳烦你白跑一趟了。”
马以大概已经听褚翘提及存在她这么个人,遂直接不留情面地评价:“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其实有点不恰当。阮舒反评价:“你不如以前犀利了。”
马以明显想对她翻白眼。
他倒也没有询问她为何会来江城,正如当初她和他道别时,他也不探究她的变故。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主动好奇他人的隐私。
或者更准确点来讲,他对他人的隐私并不好奇。
两人就这样安静着,是相对而坐的故友喝着茶,不用言语,而于静谧中感受久别重逢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是啊,她和马以,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阮舒不禁会心。
马以率先打破沉默:“看来你的这个假度得非常不错,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度假”是她与他道别时的说话。阮舒不置与否,莞尔:“我的房租交得很足,好像没有拖欠你什么。”
马以掌心托着茶杯:“嗯,没拖欠,什么账都算得非常清楚。”
“你身为房东的义务呢?”阮舒的语气如同领导视察工作。
马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容俊逸而无澜:“没有赚双份房租。”
马上他补充:“只是总有拦不住的小偷翻窗入室。等你回去或许应该检查一遍是否遗失贵重物品。”
阮舒轻轻眨眼:“你不是答应会帮我报警?”
“警察管不了男女感情纠葛。”马以轻描淡写一句话。
阮舒:“……”
淡淡一抿唇,她还是决定和他换开话题,转而与他闲聊起:“你会在这里呆几天?”
“现在原本的计划不是因为你被破坏了?”
“既如此,就将工作行程改为度假行程。”阮舒帮他出主意,“褚翘褚警官不是负责接待你的人?正好让她带你在江城四处游玩。”
马以却是皱了眉:“不用了麻烦她了,我会自行安排。”
阮舒可将他的神情瞅得准准的:“怎么了?你对她有不满?她哪里招待不周了?”
她心里怀疑是不是褚翘太过热情把他“吓”到了。
马以不答反问:“你和她很熟?”
“她是我在这里的朋友。”阮舒回答。
这样的关系定义之于她而言是非常难得的。马以自然了解,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精光:“很高兴我可以摆脱作为你‘唯一的朋友’这项‘殊荣’。”
“……”阮舒揶揄,“难道你不应该吃味儿,你唯一的朋友被褚翘分走了一半?”
马以将先前忍下的那记白眼重新送出来给她。
阮舒眼底笑意细细碎碎。她觉得自己的话没毛病。反正她没见过有病患以外的人来找过马以,他就是酷到没朋友的家伙。
他这算岔开话题回避了她的问话。
阮舒也不执着追问——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个谈恋爱的行家,为免给褚翘帮倒忙,她还是让热情的小火苗自行去发挥。
转口不再硬扯褚翘了,而遗憾道:“你来得不巧,我明天要出发去外地,否则我也应该招待你的。”
“不用。”马以拒绝得直接,“我也没空接受你的招待。”
阮舒:“……”
…………
海城。
前一晚自然留宿陆宅。
小雅之后照例会有司机会送她回去别墅,傅令元在早餐结束后,便与陆少骢一起坐房车去三鑫集团上班。
度假的事既已得到陆振华的同意,傅令元自然赶早不赶晚,当即开始着手工作交接。
当然,也就是表面功夫,私下里他是不可能完全不管不关注的。尤其在此“新皇廷”计划的推行期间,需要妥善安排的事宜不少。
这是布桩子的最好时机。就像一场抢摊大战,他得尽可能大更尽可能快地占领高地。
中午栗青则来给他插播好消息:“老大,九思从荣一那儿弄来了阮姐的蜜月行——”
顺溜着嘴,就不小心用错了词,栗青反应过来后,卡在一半,却是收口都来不及,刺耳的“蜜月”二字已引来傅令元冷飕飕目光的直射,宛若两把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