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心平气和,他越看不惯,却也越是叫他吃瘪的办法,能够令他产生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跳脚之感。
这不,闻野马上再冷笑了。
不过未及他开腔,荣一的嗓门率先传来:“大小姐!”
他的身影急慌慌,三两下蹦到她身边,过来的时候顺便还把闻野给撞开了。
眼尖地留意到子弹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和阮舒棉拖鞋上的子弹烧灼出来的口子,荣一抬首便对闻野怒声质问:“你又对我们大小姐做了什么?!”
闻野自鼻间颇为轻蔑地冷嗤出声。
吕品也重新回来了,凑上前来要和荣一一起帮忙搀阮舒,看了一眼闻野之后,由衷地向阮舒致歉:“对不住,姑奶奶,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别碰我大小姐!”荣一一把推开吕品,“你们全都少来假惺惺!”
扭回头他紧张地关切阮舒:“大小姐,你——”
“没事。”阮舒堵了他的话,借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淡淡道,“走吧,进去吧。”
“好好!好的!大小姐!”荣一忙不迭应承。
阮舒径直掠过闻野和吕品。
荣一很快发现她走路姿势的异样:“大小姐,你——”
“有点扭到。”阮舒生怕他唠叨,抢过话头,再一次强调,“先进去再说,外头太冷了。”
手臂在这时倏尔被拉住,迫使她顿住了身形。
很快闻野亘到她面前来,瞟了瞟她的脚:“我弄的?”
阮舒颦眉:“没怪你。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拂开他的手,打算绕过他。
闻野却是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始料未及,阮舒怔一秒,即刻火大:“放开我!”
“我弄的就我来负责!”闻野自上往下冷眼。
“放开大小姐!”荣一欲朝闻野的面门劈掌。
吕品急忙上来挡,好言相劝道:“你还要不要快点先将姑奶奶带进屋里去了?”
荣一霎时愣住,看着闻野迅捷的脚步,若有所思。
…………
这边阮舒还在挣扎着要下地:“我没瘸!”
闻野极其粗鲁地加大力道箍紧她:“你瘸没瘸是你的事,我要不要负责是我的事。别来妨碍我!”
“那我求你别对我负责好不好!”阮舒满面愠色。
“前些天不是还拿我当你的未婚夫使唤?又要我帮你拿行李的,又要我和你统一过夜的说辞?”闻野哂意满满,“少来矫情地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了!你是第一次被我抱了吗?”
不等她再说话,庄荒年的声音冷不防传出:“姑姑,阿森,你们两个这是……”
阮舒立时怔忡,怔忡地循声望去。
两人已从花园外面进来厅堂,庄荒年则从外面回来也刚跨进厅堂的正门,此时此刻目露狐疑地打量他们。
“庄二叔。”闻野温声问候,简直无缝切换成梁道森的模式,反应快得就像他事先知晓庄荒年的出现。
阮舒转回眸来,盯住他的脸,狭长的凤眸极轻地眯起一下。
闻野也垂眸瞥她一眼,眼里带讽,明显讽的是她这个时候终于安安分分地不矫情了。
不瞬他重新抬眸,淡定从容地解释道:“她失眠,我陪她下来散步,不小心扭到脚了。”
“姑姑扭到脚了?”庄荒年的关切全部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走了过来,“严重不严重?”
“我这不正准备帮她仔细瞧瞧。”“梁道森”笑笑,“庄二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阮舒的脸稍稍偏向“梁道森”胸膛的方向,而没有看庄荒年,一声不吭的。
庄荒年的目光转到跟在后头的荣一和吕品二人,再转回来“梁道森”,挥挥手提醒:“那赶紧的,赶紧带姑姑上楼回屋里去!”
“梁道森”点点头:“庄二叔这么晚才回来,也快点去休息。”
阮舒任由他抱着上楼梯,甚至偏头,目光越过他的手臂,看到庄荒年正抬头目送他们,表情难掩满意之色,俨然认为她和“梁道森”的感情火箭似的发展,庄家的下一个继承人指日可待。
抵达三楼,闻野完全是粗暴地一脚踢开她原本半掩的房门,进去之后,更是卸货似的迫不及待地将她扔到床上。
“你吃什么了?比上一次更重了。”他的眼神和语气挟着嫌弃。
阮舒坐直身体,无情无绪地轰人:“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闻野却是自来熟似的四处兜转她的房间,搜寻着问:“之前吕品给你的跌打酒呢?你不是顺手牵羊带回来了?”
顺手牵羊……?阮舒嘴角轻轻抽搐,能换个好点的词么?她确实带回来了,但那是吕品说过可以带走的!
不理会他,她向门口张望,叫唤:“荣一?”
没有人回应她。
嗯……?阮舒不禁纳闷——又被吕品绊住了?否则以荣一对闻野的偏见,怎么可能还不现身护主?
“跌打酒呢?”闻野不耐烦地踹了踹她的小腿。
阮舒抬头,收敛神色,沉默地注视他。
许是她的目光令他不自在,闻野粗鲁地用手掌杵在她的脑门上推偏她的脸。
他下手的力气从来没有轻过,这次也一样。阮舒险些扭了脖子。
揉了揉后颈,她撇回来脸,继续平静而平定地看着他,和和气气地启唇:“闻野,你以前是不是在庄宅住过?”
他的那句“这里的东西还是难吃得要死”,始终令她特别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