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喝了一口酒,抛给她问题:“现在由你来做决定。要不要送你的大侄子媳妇儿一个男人?”
阮舒怔忡。
闻野轻轻晃动酒杯里的液体,似笑非笑:“还是,直接让她死。”
阮舒颦眉:“你直接在庄家宗祠里对她动手,不怕惹麻烦吗?”
“No~No~No~”闻野伸出一根食指,缓缓地晃动,“族规对她的处罚,本来就是‘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
阮舒错愕,重新看回屏幕。
隋润芝上半身的肚兜已经被扯开了,下半身的襦裙被她掀起,蹭掉了里面的裤子,她的手指则伸到自己的那里,开始自行那个啥,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传出,回荡在餐厅里……
闻野所坐的角度恰好背对屏幕,所以他并看不到画面,俨然这场娱乐节目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不过,他的耳朵终归还是听得见的,而隋润芝的动静明显令他感到不爽,他的表情又臭臭的,臭臭地催促她:“快点做决定。”
阮舒先问清楚她的疑虑:“族里的人按照族规给她下的药?”
“族里给的只是普通的药。”闻野不耐烦地解释,掏了掏耳朵,继而道,“隋润东花了重金,得来不易,不能浪费。那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喽。”
也就是,昨晚本该下给她的药,被闻野拦截下来,现在改用到隋润芝身上。阮舒忖着,重心却不在这件事上,而是……闻野现在的行为,已经等于向他坦诚,他那天晚上确实放任了隋润东对她下手。
她直直望向闻野。
闻野也正在看她,双手支在桌面上,交叉着虚虚托在下巴下,眼里满是兴味儿:“昨天去你的病房等你发脾气质问我,却到今天都不吱声。是你特别能忍,宽容大度,不在意,不和我计较?还是偷偷藏着记恨我的心思,等着找机会报复我?”
阮舒的表情冷寂下来,沉默两秒后,也坦诚:“两个都不是。”
“那是什么?”闻野小有好奇似的。
阮舒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屏幕上的画面:“先把影像关了。”
闻野:“你还没帮她做选择。”说。
阮舒:“你确定让她死,没有后患?”
闻野:“只要你想,就可以帮你办到。”
阮舒微抿唇,面上神色不改,心下则冷笑。
话故意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不过是两种选择都在他能处理的范围内。因为隋润东的事情在她面前瞒不住,所以借此卖她的好,搞得好像特意为她出气,为她报仇。
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就试图粉饰太平抹掉这件事对她造成的伤害?
压着波动的心绪,她启唇,做出决定:“给她一个男人。”
“如你所愿。”闻野勾唇一笑,又打了个响指。
影像停止,画面和声音均消失。
餐厅里的灯光恢复正常的亮度。
隔着餐桌的距离,闻野注视她:“现在可以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了。两个都不是,那是什么?”
阮舒神色淡漠,语调冷静地说:“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界定得清清楚楚:纯粹的利益交换,无关其他。”
“你们对我没有私人感情,不是圣母,既然有机会,当然要最大程度地利用;我对你们也没有私人感情,并且心里早做了被你们利用的准备,难道事到临头还要来怨恨你们?”
闻野杵着下巴,认真地听完,听完后好像还煞有介事地琢磨了几秒她的话,表情略微微妙。
好像有点不高兴,又好像……
阮舒放弃,反正这个变态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没再管他。
话说开了她倒是轻松些。
桌下紧攥的手掌悄然松开。
全是汗。
垂下眼帘。
面前的餐食她已经没有胃口。
略略一顿,她还是拿起叉子,勉强自己再多吃点蔬菜沙拉。
闻野在这时又冷不丁转了个话题:“你中午和码头宋经理的见面不太愉快?”
阮舒手指头不易察觉地一滞,转瞬她平静地抬眸,也不和他虚与委蛇,把中午和庄爻说的那番话,差不多重组一遍,口吻强势而冷硬:“这件事我卡定了,谁也别想阻止我!”
既然管了这件事,她就没想过能够瞒住闻野她——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闻野和庄爻非常清楚她和陆家之间的仇,不可能看不出她在故意针对青门。
只不过不想被他们知晓,码头出事其实她让荣一去举报的。幸运的是,这件事的发酵过程意外不断,助长了事情往她所希望的态势发展……视听被混淆之后,想来闻野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猫腻。
却听闻野悠然道:“我说过要阻止你了吗?”
阮舒瞳仁微缩,盯住他的表情,充满研判。
闻野往嘴里塞一小块切好的羊排,细嚼慢咽完毕后,继续道:“狗急了容易跳墙。黄金荣是暂时不会让你救的。码头这点小事,你高兴折腾就去折腾。”
阮舒:“……”
你他妈才是狗!
凤眸一狭,闪过冷意——除了所谓的担心她“狗急跳墙”,应该也是由于隋润东事件,他给予她的一部分的弥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必然在于,在他眼里,或许码头合同的确如他所言是小事。她怎么折腾都妨碍不到他,或者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所以能够放任她。
既然得了他的允许,她就可以更加不用顾忌地放开手脚去针对了!
忖着,阮舒放下餐具,从餐桌前起身:“我吃好了,想先去休息。”
闻野听言看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再打了个响指。
吕品从外面进来餐厅,笑着做了个手势:“阮小姐,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
训练馆。
褚翘百无聊赖地坐在场边,看着傅令元又打完一场的拳。
这一次打完后,他明显精疲力尽,连下场来的劲儿都没有了,直接就地躺倒。
褚翘轻摇着头,拿过水和毛巾。
看到他扣在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屏幕和桌面的缝隙发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她好心好意地顺便捞起,一并帮他送过去。
居高临下地俯瞰他的满头大汗,她蹲身,把东西递到他面前:“你究竟还要在我这里呆多久?我这儿不是二十四小时免费提供的好嘛?”
傅令元坐起来,接过水、毛巾和手机,不冷不热地说:“我的风衣口袋里有个信封。”
猝不及防,褚翘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这可能又是在给她提供“S”线索,蓦地飞奔向他的衣服。
傅令元则没理会她,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眸子眯起,赶在电话挂断之前划过接听键。
“老大。”赵十三的声音传来。
“嗯。”傅令元擦着汗,“事情办完了?”
“不是……”赵十三明显紧张。
傅令元的眉心一凛,听赵十三继续汇报:“二筒按照栗青提供的信息,顺利找到那个病房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