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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茂密,对方那样直接穿行,在所难免留下痕迹。焦洋仔细观察着被折断的树枝和踩踏的痕迹,很快跟到一条林间小道上来。
不过痕迹也截止至小道。
小道的一头通往的自然是湖边别墅区。
焦洋定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听从了自己狼一般的敏锐直觉,选择走向另外一头。
走到底,却是卧佛寺周边的商业区,到处都是路,到处都是能够藏身的地方,还有一家酒店门口停了辆非常大的房车。
收回视线,焦洋颇为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发——等于一下子断了线索,所以这搞到最后又白瞎了?
清晨卧佛寺的钟声在这时沉厚悠长地从寺里飘散而出。
焦洋仰头,望向往高处绵延的恢弘的佛教建筑,狼一般的敏锐直觉再度给了他想法,没有太多地犹豫,即刻朝卧佛寺行去。
万万想不到,他一抵卧佛寺门口,便逮住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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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路,既不是穿行菜园子绕山道,也不是出卧佛寺的侧门,而是非常光明正大地走正门。
阮舒跟在闻野的后面,感觉他就把他自己当做普通的游客和香客,满脸趣味一路观摩一路瞧。
装得倒挺像,明明天天住这里面,却整得跟第一次来卧佛寺似的。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闻野忽地问,连头也没回。
阮舒冷漠脸:“你后脑勺的眼睛长得比你的美瞳好使。”
“你喜欢我眼睛黑色还是琥珀色?”
在茶馆的时候,貌似他已经问过一回了?
记不清。
阮舒直接甩答案:“我喜欢你没眼睛。”
没去看闻野的反应。瞅见大门口近在咫尺,她加快步子,打算越过他先出去。
忽地,视野范围内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焦洋,一个栗青。
心口一吊,阮舒立刻缓下脚步,往闻野身侧靠近些,以他的身形对她加以遮挡。
“干什么?吃我豆腐?”闻野第一时间主动站离她些许,并拿斜眼横她。
阮舒没心情和他怼,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退离,眼睛则朝栗青和焦洋的方向示意:“那两个认识我。”
闻野轻飘飘地觑一眼,却是不慌不忙地问:“认识的不正好?你跟着他们回海城喽。”
阮舒抿紧唇,沉默。
神色全收罗进眼里,闻野非常满意她的这副反应,未再逗她,抬起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肩,不以为意道:“别总当我死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这措辞……阮舒修长的眉尾挑了一下。
正值香客和游客进寺的高峰时间段。焦洋和栗青没挡道,站在大门的一侧,彼此虚与委蛇地交谈着什么,看起来根本未放心思在别处。
见状,阮舒也不刻意去看他们了,泰然自若地跟随闻野走出大门。
栗青和焦洋扯谎着自己是一大早来排队取卧佛寺祛病池的水等等,眼睛则留意到两个男人的背影逆着人流在往外走。
其中个子较低的那位……背影有点……
栗青皱了一下眉头。
“祛病池的水?”焦洋笑了笑,“怎么?傅三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栗青收回视线,从容应对:“多谢焦警官关系我们老大的健康。不过我们老大一直都安康无恙的很。”
不给焦洋再追问的机会,栗青即刻聊表关切地寒暄回去给他:“不知道焦警官一大早来卧佛寺,难道也是为了祛病池的水?”
…………
通往南山的路车流量并不大,尤其拐上盘山公路之后。
手机里栗青在说:“老大,我已经在卧佛寺里。”
“嗯。我上山路了。”傅令元唇际一挑,“你先带人找着。”
栗青稍有迟疑:“老大,有点困难,我在这里和焦警官碰个正着,被他缠住了。”
“焦洋?”傅令元眉峰耸起,“他怎么会在卧佛寺?”
“说是发现林璞,追到这儿附近的。而且是凌晨三四的时候从海城医院里追出来的。”多重要的信息,所以栗青听完后,一直在找机会,好不容易摆脱焦洋,便赶紧打电话汇报回来。
傅令元的黑眸应声深深地眯起。
假林璞……海城医院……
假林璞……陈青洲袒护……
假林璞……阮舒隐瞒……
海城医院……黄金荣……
假林璞……黄金荣???
婚礼当日接亲前的一幕对话浮现脑海——
陈青洲:“……你年纪太小……咿咿呀呀地要挣脱保姆,下地来找我和强子一起玩儿。”
陆少骢:“强子是不是就是荣叔死掉的那个儿子?”
陈青洲:“嗯。是。荣叔死掉的那个儿子。”
虽说当时是就着话题十分顺其自然地谈及“强子”,但他出于敏感和对陈青洲的了解,言语间谙了股莫名的突兀感。并且他注意到了陈青洲后来那一秒钟不易察觉的停顿。
强子……???
假林璞……强子???
灵光闪过,猜测浮出,关系在瞬间连接起来,乍然之下令人感觉荒谬,但一系列疑虑仿佛立时迎刃解开,纷纷有了合乎常理的逻辑。
是的,假若假林璞就是黄金荣那个“死”了的儿子,陈青洲和阮舒的某些举动全都有了解释。
心念电转着,不瞬,傅令元的眸子又是猝然一记黑沉,因为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也马上连接起来了——庄爻!手中的那份资料,假林璞本名是庄爻!
庄爻!庄家!
救走阮舒的那拨人,定然和假林璞有关!
和假林璞有关,便和庄家有关!
挂断电话,傅令元双手握紧方向盘,黑眸凌厉地直视前方,无意识地踩尽油门。
车子在山道上急速地飞奔。
不多时,一辆房车迎面开来。
眼皮莫名其妙地猛跳一下。
傅令元不自觉瞍去目光。
两车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