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捂着被甩过耳光的那半边脸,异常委屈:“我不过就是眼睛尖了点,看出你们之间的不同寻常,倒白白挨了阮小姐的打。”
最后她转向林妙芙:“小芙,你觉得呢?”
林妙芙可是记得早前在医院门口发生的那件事,当即接过话头:“他们两个之间本来就不清不楚。那会儿我姐还没离婚。林璞也承认过他喜欢我姐。”
这话已不仅是在支持汪裳裳,更有借机向傅令元告状的意思,话外音不外乎在指阮舒不守妇道婚内出轨浪荡下贱。
她话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遽然一颗网球携着疾风飞来。林妙芙毫无防备,将将被击中脑门,当即尖叫一声蹲到地上捂住脸。
“小芙!你怎样?”汪裳裳焦急而关切,扭头望向阮舒,“你——”
刚吐出一个字,在发现阮舒面无表情地握着球拍朝她走过后戛然。
“你要干什么?!”汪裳裳顾不得林妙芙了,立刻从地上站起,随着阮舒的靠近连连往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她着急忙慌求助陆少骢:“表哥救我!表哥!”
陆少骢皱了皱眉,可没想掺和到女人的争斗中去,张嘴准备和傅令元说点什么,却发现傅令元根本没在留意这个,已回到小雅的身边手把手地纠正她的握拍姿势。
汪裳裳手边正好摸到一支球拍,想也没想就抓住,猛地朝阮舒的面上挥去。
阮舒镇定自若地也抬起手臂,及时用自己手中的网球拍回挡。
两把球拍因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安静的球馆。
汪裳裳的力气自然是不及阮舒的,被震得虎口发疼,手指条件反射地松开,球拍霎时自她手中月-兑落,甩了出去,恰恰打到林妙芙身、上。
林妙芙又是一声哀嚎。
阮舒面若寒霜,网球拍直压在汪裳裳的脸上。
汪裳裳吓得忘记了反抗。
不过阮舒其实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冷着声音在她耳边道:“血缘关系重要么?你和你表哥不是照样做?”
汪裳裳僵住身子:“你、你、你、你、你……”
想问的是她怎么知道?阮舒噙着讥诮,放下网球拍,转回身瞥了眼尚蹲在地上哭的林妙芙,哂笑。
陆少骢这才带着球拍走过来,笑了笑:“阮小姐,要不要热热身?”
阮舒的视线越过他,看到后面的傅令元。
傅令元正从身后拢住那个叫小雅的女人,手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教她挥球拍。
小雅的身材本就娇小,此情此景就像被傅令元抱在怀里。很明显,小雅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如何挥球拍上,而在她和傅令元的肢体接触和动作造成的身体摩擦上,因为她的神色无比羞涩,甚至红着脸,显得既局促又紧张。
很纯情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容易让男人产生玉望?
所以傅令元要她留下来,就为了让她看他和其他女人如何秀恩爱?
阮舒压不下心中的那团火,凝回陆少骢,扯开笑容:“不用了,我已经热身完了。”
说完率先走到球场上,稍微再压腿舒筋。
陆少骢则回头问傅令元:“阿元哥,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你们呢?”
傅令元没有回答,垂眸用眼神询问小雅。
“傅先生,真的要带我打?”小雅的声音柔柔的,“要不还是让汪小姐代替我和你搭档?我不太会。”
“没关系,有我在。”傅令元挂上自信的笑容。
阮舒的耳朵屏蔽了这个世界五秒钟。
再重新听到声音时,是陆少骢在交代林璞当裁判。
阮舒压完脚筋站起身,望向球场对面的两个人,隔着距离和傅令元的眸子对视上。
各自潜藏着情绪,谁也没有波澜。
“阮小姐,你发球。”陆少骢道。
“好。”阮舒一手握紧球拍,一手攥紧球,视线一挪,凤眸冷冷地眯起,瞄准小雅,用力地打了出去。
明明刚说得不太会,但小雅还是把这一球稳稳当当地接下了,回过来的球则打向陆少骢。
阮舒愣是赶在陆少骢接球之前,又一次把球打向小雅。
一来二往,如此反复,虽是双打,但其实变成了阮舒和小雅之间的对战。
噢,不,准备来讲,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阮舒在故意针对小雅。
大概也因为瞧出来了,所以陆少骢都没有怎么和阮舒争球了。
不过那边傅令元开始为逐渐势弱的小雅挡球了。
终于英雄救美了?阮舒暗暗冷笑。
于是这场比赛又变成了阮舒和傅令元之间的对抗。
傅令元的力气很大,接连不停的几个回合下来,阮舒握球拍的右手渐渐发麻,心底的火则越烧越旺。
忖着再继续下去只会自己吃亏,在一个临近赛点的球时,阮舒先把球往边角打,在傅令元过去接住打回来之后,她猛地把方向打向相反的地方——那里站着已完全放松戒备的小雅。
那颗球瞄准的是小雅的膝盖。
小雅在发现球之后害怕地下意识后退,于是球只砸在了她的脚边,但她自己脚下打了滑,立时惊呼着跌倒。
傅令元赶过去的时候,也只来得及扶住她的后背没让她躺到地上去。
“怎样?”他搂着那个女人,深深折着眉头,语音里全是关心和焦虑。
陆少骢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跑上前。
被这么一遮挡,阮舒看不清楚小雅受伤的具体情况,只能看见她惊疑未定的一张脸煞白,偎依在傅令元的怀里,轻咬着嘴唇摇头道:“我没事……”
说着是没事,可看样子分明是起不来。
陆少骢在问着什么“阿元哥她这是脚崴了吧?”
傅令元不由分说将小雅从地上打横抱起:“少骢,这里交给你,我先带她去医院。”
“好好好,阿元哥你尽管去!”陆少骢忙不迭点头。
阮舒站定在原地,漠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终于明白过来,以前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嗯,这样被簇拥的画面,她不曾经历过?只不过彼时她处于如今小雅的那个位置那个角色。
“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林璞也从场外跑进来,跑到她的身边,双手摁在她的两肩,目光对她一阵上下逡巡。
阮舒似有若无地摇摇头,眼睛则看到傅令元抱着小雅匆忙离去的背影。
“那个……阮小姐……”陆少骢走了过来,有点尴尬,有点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样子。
阮舒扔掉手中的球拍,握了握仍旧发麻的手掌,清冷着表情道:“打扰了。既然球打完了,我也走了。”
陆少骢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并没有阻拦。
那边原本正在和林妙芙两个人相互扶持的汪裳裳似打不死的蟑螂又重振旗鼓见缝插针地出声了:“表哥,你不能放她走!你快邦阿元教训这个女人!她太恶毒了!我都看得真真的,她每一个球都故意往小雅妹妹的脸上打。分明是嫉妒小雅妹妹现在是阿元的心尖人!她自己没本事留住阿元的心被离婚了,还见不到其他女人和阿元在一起!”
林妙芙红着眼睛,嘲弄地瞪阮舒:“你总是抢别人的男人,总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你转,如今终于也有个把你玩腻了再也不屑你的男人出现。这是你的报应!”
“滚!别B我打你!”林璞一把推开林妙芙,目眦yu裂,“你是怎么回事?你还姓不姓林了?怎么吃里扒外还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什么叫‘这种人’?!”汪裳裳被指着骂,当即不服气地上前,抬头挺胸在林璞面前,“我是哪种人?你给我讲清楚!”
“哪种人?”林璞看了看汪裳裳再看了看林妙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哂笑,“是我错了,你们俩就应该混在一起!”
说完他回过头来,却发现阮舒已经不见了踪影。
汪裳裳扯住他的衣袖:“你给我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就不给你们的产品代言!啊——”
林璞用力地将汪裳裳甩到地上,目光如看垃圾一般憎恶:“我求你别给林氏代言!”
“你——”汪裳裳趴在地上恨得直蹬腿,指着林璞的背影就冲陆少骢告状,“表哥你听见了没有?!他居然敢不服从我们三鑫集团的命令!”
陆少骢的视线从阮舒和林璞收回,睨一眼汪裳裳,只给了两个字:“丢人的蠢货。”
最后又在蹲于一旁打算扶汪裳裳起来的林妙芙身、上滞了一秒,皱眉问:“你真的是阮小姐的妹妹?”
林妙芙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质疑,当即丢下汪裳裳,十分紧张地从地上站起,笑着点点头:“嗯,小爷,我是的,我叫林——”
“怎么差那么多……”陆少骢双手抄着裤兜,嘀咕着兀自迈步离开。
林妙芙的笑容刹那僵在脸上。
……
“姐!”林璞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阮舒,伸出手要拉住她。
阮舒快一步停下脚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问:“有没有觉得我很小心眼?无缘无故去攻击别人。”
林璞坚定地摇头。
阮舒泛一抹嘲弄。
林璞面露迟疑:“姐,你和姐夫——”
阮舒打了个手势,制止他的提问:“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耽误了不少时间,该走了。我要去换衣服了,你也收拾收拾吧。”
“我们下次有空再约。”边说着,她拍拍他的手臂,就继续自己的路。
“姐……”
阮舒没再回应林璞,一路走到女更衣室,打开柜子取自己的换洗衣服。
脑中闪过在网球馆内的种种,她的手滞住,一动不动地盯着虚处,少顷,蓦然一拳砸柜门。
傅令元!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震响。
阮舒掏出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的栗青的号码,冷着凤眸盯半晌,直至它挂断都并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