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业很多人修习剑术,但是他们大多学的强身健体之道,比如说他们家侯爷。但是福乐郡主不同,她的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锋芒,甚至还带着逼人的寒意。
她唯一缺少的,便是经过战场才能淬炼出来的杀气。
在闪电亮起的瞬间,一枚袖箭飞了出来,它想要袭击的目标,正是班婳与杜九身后的容瑕。容瑕偏头躲了过去,但是刺客显然有备而来,又有人瞄准了容瑕。
“侯爷!”杜九目眦尽裂,情急之下,只能扔出手里的剑,扎进这个刺客的胸膛。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朝容瑕抬起了手。
“侯爷!”
杜九只觉得全身发寒,从骨子里生出无尽恐惧地颤抖。
“叮!”银色的剑锋挡住了这枚袖箭,剑锋颤了颤,袖箭掉在了地上。班婳几步上前,一脚踩在这个刺客胸膛上,刺客吐出一口学沫,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出护卫们赶过来的时候。
班婳抬起剑,指着院子里仍旧站着的六七个刺客,雨水顺着她的脸滚落,有种苍白到极致的诡异美感。
“撤。”
刺客见势不妙,就想要撤退。
“这是侯爷府,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住的地方,”班婳快步拦在这些刺客面前,“我就要看看,你们今天谁能走着出去。”
现在院子里,除了班婳与她的两个护卫完好无伤以外,杜九与几个护卫都受了重伤,至于仍旧好好站在原地的容瑕,班婳没有把他算入战斗力中。
“郡主一名弱女子,何必用命来搏?”为首的刺客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十分怪异,“成安侯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以您的身份,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他若是死了,你尽可能养一大堆面首,千娇百媚,应有尽有,何须为了一个男人拼命?”
“美人当前,我又怎能堕了自己的英姿?”班婳冷笑一声,“不过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蚊蝇臭虫,也配跟我说条件?”
班婳的剑法极好,她最擅长的便是剑法与鞭法,反而是箭术与拳法学得一般,外面人见她箭术过得去,便夸她有祖父遗风,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看见班婳的剑术而已。
班家养着很多战场上受伤落下残疾的将士,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上拼过的。以前老静亭公总带着她与这些人打交道,后来来静亭公过世,班家仍旧供养者这些渐渐老迈的将士,只是朝廷早已经忘记了这些有功之臣,不再在意他们而已。
班婳一身本领都是跟他们学的,她从小就爱美,觉得刀法与拳法不够美,也显不出她的性情,所以并不爱学这两样。在她十五岁之前,她每日都要习武,最近两年因为年纪大了,出门的时间多,才疏于练习了。
当年祖父曾经亲口夸过她武艺高强,可惜全京城没几个人相信。
对此她深表遗憾。
刺客见班婳如此咄咄逼人,当下也不再顾忌,招招都发了狠。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班婳的两名女护卫武术比班婳更加高强,而且这股凌厉劲儿,就像是……死士?
班家竟然给一个女儿养死士?
想到这一点的刺客暗自心惊,但是他却没有机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
因为他死了,死在了班婳随身女护卫的剑下。
死士学的是在暗处偷袭的杀手手段,然而班婳与两名护卫,学的是战场上杀人的手段。两人杀人手段碰撞在一起,高下立现。
两名女护卫动作很利落,抬手踢腿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因为在战场上,敌人容不得你做多余的动作,他们拼的是命。
“噗。”
这是利刃扎进肉里的声音。
容瑕看着眼前的女子,夜色中的她似乎没有平日的娇俏与甜美,多了几分冷意与神秘,几缕头发贴在她的脸颊旁,让她的脸看起来犹如深冬的白雪。
他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喘不过去来,然而双眼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只能看着她,只能随着她而转动。
班婳快速的抽出剑,鲜血喷溅而出,弄脏了她的鞋面。她皱了皱眉,没有看躺在地上的刺客,而是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雨中的容瑕,“你先别过来,杜九,把你家侯爷拖回去,万一这里面有人装死怎么办?”
祖父说过,战场上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敌军的人装死不动,等到大业的官兵去打扫战场的时候,这些人就突然偷袭,害死了不少的大业官兵。所以从那以后,他们这边的士兵打扫战场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敌军的尸首,就先补一刀再说。
班婳这话刚落,地上一名黑衣人就翻身而起,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容瑕拉开长弓,箭羽穿破了刺客的喉咙。
成安侯府的护卫们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被鲜血染红的院子,都吓了一大跳,确定侯爷还好好地站着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班婳见这些护卫终于赶到,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身上的凌厉劲儿顿时化为烟云,转头对女护卫道:“快扶住我。”
“郡主,您怎么了,受伤了?”
“不,我害怕,我腿软。”
死尸都躺了一地,人都杀了,才想着害怕?
容瑕没有看那些护卫,他走到班婳面前,忽然打横抱起她,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班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把手里的剑扔给护卫,“你干嘛?”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人,没有说话。
“侯爷……”杜九叫住了容瑕。
容瑕停下脚步,看了眼地上几具成安侯府护卫的遗体,对赶过来的护卫道:“厚葬这几个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人,今日为了他而亡,若是连墓碑都没有一块,那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是。”杜九应下了。
“这事叫其他人去办,你跟其他几位受伤的人一起去看大夫,”容瑕吩咐了这句话,转头大步走进屋内。
进了屋,他把班婳放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又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裹在她身上。然而他蹲下/身,把她脚上脏污的绣鞋脱下,露出一双白嫩的脚。
他手心有些发烫,直到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脚上,这股灼热感才稍稍降下一些。
班婳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容瑕,容瑕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你怎么啦?”班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