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站起来以后再走。”
太子怔怔地看着她,半晌道:“父皇真的……是二弟毒死的吗?”
班婳想到王德,想到容瑕,再想到云庆帝临死前的寥寥几句,缓缓点头:“蒋洛让宫人准备的毒药。”
“都怪我,都怪我。”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笑声像是在哭,“若不是我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若是……”
他忽然不在抱怨,只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
班婳对太子福了福身:“太子表哥,请你多保重身体,我先告退。”
走出东宫,她望着勤政殿的方向,慢悠悠朝前走着,夜风拂面,吹淡了这座皇宫的血腥气,她从未发现皇宫里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勤政殿上,容瑕被人簇拥着跪拜,呼唤着皇帝,所有人都在兴奋,所有人都在为胜利喝彩,他的视线在殿中扫过,却没有找到班婳的身影。
婳婳在哪?
他忽然从龙椅上站起身,视线扫过一张张高兴的脸,仍旧没有找到他期待的人。
“陛下,您去哪里?”赵仲注意到容瑕走下了玉阶,伸手要拦住他。
容瑕没有理会他,他推开赵仲的手,在众臣惊诧地目光下,走出了大殿。
“陛下?!”
“陛下?!”
朝臣们跟了出去,密密麻麻挤在了殿门口。
勤政殿外的台阶下,有一个很大空场地,一般重要集会时,这里会站满了勋贵朝臣。尤其是新帝的登基大典时,整个殿内殿外都要跪满人,让人真正见识到皇权的荣耀。
此时的空地上,除了容瑕带来的将士,便没有其他官员。但是朝臣们却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他走得并不快,仿佛这个让无数人敬畏的地方,并不会让他感到害怕或者不自在。
这个人越走越近,夜色下,朝臣们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银甲,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就在他们猜测此人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大胆的游走在勤政殿外时,就看到站在玉阶上的容瑕突然动了,他朝玉阶下跑去,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们这些朝臣。
“那是谁?”姚培吉扭头看杜九。
杜九恭敬地垂首不语。
姚培吉见他这打死不开口的态度,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愧是容瑕养出来的手下,嘴还真紧。得不到答案,他也不恼,转头继续打量能让容瑕亲自去迎接的人。
这是容瑕最信任的人?
又或是什么治国的能人?
班婳站在玉阶下,抬头看到容瑕朝自己跑了过来,她歪了歪头,抬首往天空看去,天际一轮圆月悬挂着,美得让人忍不住微笑。
她笑出了声,抬脚踏上了玉阶。
她走得很慢,容瑕走得很快,在她没有走出几步后,容瑕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跑什么”班婳笑眯眯地看着容瑕,见他喘着气,忍不住笑得更加明显,“回头瞧瞧那些朝臣,他们还以为你疯了。”
“他们以为我疯了没关系,我怕把你弄丢了,”容瑕紧紧的抓住了班婳的手。
他手心有些凉,但却带着汗。
他在害怕什么,竟然会流冷汗?
班婳弯了弯手,勾住他几根手指头:“走吧。”
容瑕笑:“我们一起上去。”
“好呀。”班婳笑弯了双眼。
“那是……”周秉安看到容瑕与银甲将军牵起了手,还往勤政殿方向走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直到两人越走越近,他看清容瑕身边人的面庞时,低声惊道,“那是福乐郡主?!”
容瑕刚才想要找的,是福乐郡主?
第128章
月色皎洁,班婳与容瑕并肩踏上了勤政殿。
在一众朝臣注目下, 容瑕握紧班婳的手, 对众人道:“这一年来,夫人助我良多, 没有夫人便没有今日的我。诸位大人的礼,不能我一个人受。”
“陛下,这于礼……”一位大人想要说,女子怎么能与男人一同受礼, 但是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武将捂住了嘴。他瞪大眼睛, 在心中暗骂, 这些武将实在太粗俗无礼了。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仲一撩衣袍, 对着二人便跪了下来。
他跪下以后, 无数武将跟着跪了下去, 原本与容瑕就有交情的文臣, 全都心甘情愿地行了拜伏大礼。
地面冰凉,石晋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月色下的男女,缓缓地垂下了头。
从此以后,他为臣,她为君后,他连一丝妄想都不能有。
班婳与容瑕没有立刻搬进正宫,而是在大月宫偏殿住下。班婳来过大月宫很多次,但这是她第一次住进这里,直到过了子时,她也没有睡着。
“婳婳?”
“我吵到你了?”
“没有,”容瑕把她搂进怀里,“我也有些睡不着。”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班婳靠在容瑕怀里,“讲个开头甜蜜,结尾欢喜的故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