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一个小丫头的点心吃,算不算好事"容瑕擦干净手,拿了一本书躺靠在软榻上,“去告诉厨房,晚膳少备些。”
“是。”小厮心里犯疑,他们家伯爷现在是怎么了,连小姑娘的点心也抢,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哟?
大业朝会规矩是三日小朝会,五日大朝会,像静亭侯这种领了一个闲差,连点卯都不愿意去的吃干饭份子,只有大朝会的时,才去朝会上现现身,站在人堆里凑个人数。
不过今日的大朝会他却格外的精神抖擞,不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就连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他走进人群,看到忠平伯以后,朝他飞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转头与另外几位闲散侯爷站在一块。
忠平伯被静亭侯这么瞥了一眼,却又不能瞥回去,更不能打他,整个人憋屈无比。没过一会儿,他又看到班淮与几个朝中蝗虫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往他这边瞅来瞅去,忠平伯心中怒火更甚,这些不事生产,整日游手好闲的蝗虫有什么资格说他的坏话?
“哎,听说没有,王大人家的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哎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啧啧啧。”
“这算什么,那个平时总是义正言辞的李御史,前两天还去逛妓院,被我家小厮看得清清楚楚。”
“你家小厮去那种烟花之地干什么?”
“那百花苑的酒好喝,我让小厮给我买几坛子回来不行?”
“水清啊,听说你最近入手了不少好东西,尊夫人不管着你了?”
“我家夫人最是温柔不过,什么时候管过我了?”
几位闲散侯爷本是在聊一些八卦,但是在忠平伯看来,他们一会说一会笑的样子,就是在说他坏话,他把手里的板笏死死捏着,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给班淮一板子。
“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击掌道,“诸位大人,陛下驾临。”
大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诸位朝臣按序排位,再不见刚才的半点闲散。
朝会进行到一半后,站在皇帝身边的王德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班淮一只脚跨了出去,可是有其他人动作比他更快。
“陛下,臣有事启奏。”站出来的是那个前几天去过妓馆的李御史。
“臣要参忠平伯长子谢重锦在平州任职期间,徇私舞弊,纵容下属鱼肉百姓,无为官之德,实乃朝中蛀虫。”
班淮原本不太待见这位李御史,觉得他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相。现在听到他参了谢家人,觉得他那尖下巴是才睿智,那不太好看的腮帮子,也是智慧,连整个人都顺眼了起来。
“陛下,此事微臣也有所耳闻。身为大业的官员,微臣祈求皇上彻查此事。”
这一次站出来的,是当朝左相严晖。
虽然陛下更信任石右相,但是这件事连严晖都站了出来,只怕不查也要查了。
班淮搓了搓手,勉强压制着心底的激动之情,这可真是一场好戏,既热闹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班淮:撕,撕得再响些。
第21章 崩溃
“陛下,犬子虽无经世之才,但也一心为民,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受天下人唾骂之事,请陛下明鉴!”
“你倒是想得美,天下有几人知道你谢家人的名讳?”班淮阴阳怪气道,“便是想要天下人都骂你,你还没那能耐呢。”
“班水清!”忠平伯忍无可忍地怒道,“我已经忍你多时,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忠平伯不必如此动怒,”班淮叹口气,“罢了,我也不愿意跟你计较这等小事。谢家大郎誉满天下,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对了吧?”
“你、你……”忠平伯觉得班淮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羞辱他谢家,气急之下,竟扬起板笏冲了上去。
“忠平伯,使不得!”
有个文臣叫了一声,朝堂上顿时乱了起来,还是其中一个人动作比较快,拦在了班淮面前,只是此人手臂被重重挨了一下子。
“天子脚下,你竟敢在朝堂之上动手,究竟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班淮连忙把拦在自己面前的成安伯往后拉了拉,免得忠平伯继续发疯伤人。
旁边站着的武将上前将忠平伯反手一扭,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忠平伯,得罪了。”
武将看了眼班淮与忠平伯,板着一张脸退回了原位。
“成安伯,你的手臂没事吧?”班淮见忠平伯已经趴在了地上,转头看着容瑕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这事我连累了你,实在是抱歉。”
“侯爷言重,”容瑕看了眼忠平伯,朝他作揖道,“忠平伯,你与静亭侯同朝为官,有什么误会说出来就好。如此动怒,恐伤身心!”
“哼!”坐在上首的云庆帝沉着脸重重一拍御座,“以朕看,他这是恼羞成怒,不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臣无意冒犯天颜,只是静亭侯实在欺人太甚,整日找微臣的麻烦,微臣实在忍受不了,才一时冲动犯下如此大错,请陛下明察。”忠平伯被武将往地上一摔,已经清醒过来,听到陛下动怒,他心中后悔不已,也更加恨整日与他过不去的班淮。
云庆帝知道两家的恩怨,在他看来,班婳是个讨人喜欢的晚辈,虽然他不会让自己儿子去娶,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看着其他人下了班婳的面子。班婳是谁,他的表侄女,大长公主的孙女,与皇家沾亲带故,嫁给谢家嫡次子,那叫低嫁。
哪知道谢家嫡次子竟然跟烟花女子私奔,这不仅是打了班婳的脸,也打了他的脸。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他宠爱班婳,但是他宠爱的后辈却被人逃婚了,这是不把他看在眼里,还是嘲笑他没眼光,宠爱一个被男人逃婚的小姑娘?
班淮作为班婳的父亲,讽刺他几句又怎么了,他儿子逃婚的时候没见他这么激动,这会儿听了几句闲话,便要当朝殴打一个爵位比他高的侯爷,简直藐视朝堂。
云庆帝不高兴了,有小情绪了,所以忠平伯所说的话,在他心里都成了废话。
他看也不看忠平伯一眼,对左相严晖道:“既如此,便由你彻查此事,大理寺与刑部协助。早案子没有查出来之前,谢重锦暂时关押进天牢,不得让人探视!”
“陛下!”
忠平伯颓然地跪在了大殿上,声音颤抖道:“陛下,犬子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