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回床上去,裹好被子,蒋孝期如果知道他回了自己家,怎么可能跑来接他回丹大呢,偶像剧中毒了吧!
那他究竟是在哪儿?
周未笃地关掉朋友圈,再次掀开被子跳下床,胡乱往身上套了衣服裤子。
他绕过客厅去敲佣人房的一间门,刚抬起手来便听见那群在里头问:“什么事?”
“出去一趟,你开车。”周未摘了晾在玄关的外套,那群已经罩上棒球服跟了上来。
宥莱他们一伙儿从酒吧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车子相继开过来,有人还在商量要不要换地方继续玩。
裴钦一副缺魂少魄的狼狈相,把车钥匙交给裴钏派来接他的司机,倒是没忘周未的嘱托转头喊黄栀子一块儿上车。
他回头,视线撞上戳在门口看向他的喻成都,喻成都还是那副浪子相,也不怕这天敞胸漏怀直接冻死,嘴角勾着笑,抬起右手冲裴钦晃了晃那只尾戒。
裴钦像给人踩了尾巴,腾地转回头,那东西居然真给这混蛋找到了!于是他现在像个绣球抛偏了的倒霉新娘,顺带还欠了对方一件不知会操蛋到什么程度的承诺,万一是被他压一次呢?
喻成都拇指轻轻摩挲尾戒的内环,这只戒指太小了,他戴不上无名指,但无所谓,现在是他的了!
“我好像看到了你小叔?”宥莱的女伴儿引颈张望,“刚上车走的那个,很像,不过是辆沃尔沃……”
宥荣他们嗤笑:“那没错啊,土鳖标配,还必须是国产的!”
掀门上车的蒋孝期并未听见这段不善的嘲讽,他按下启动键不等热车便驶了出去。
周未回家了,但不是他的家,他恼火自己关于某种归属的错觉。
蒋孝期觉得自己要比想象中贪婪,不过短短两个月,他像个暴发户一样,以为自己得到了全部想要的,却忽略了自己是否拥有抓紧他们的力气。
他应该让自己更强大一点——
回了家,蒋孝期依然没有开灯,只在客卧的书桌上点亮一部笔记本审图。
旁边堆着一摞周未的复习资料,台机上连着他泡过猫尿的手绘板,床头摆着木雕的死侍手办,衣柜里挂着他的换洗衣服……这是周未的房间,他在自己的家里画了领地,没那么容易想走就走。
蒋孝期强迫自己认真审图,每找到一处错漏对他来说都是一场艰辛的胜利,就这样磕磕绊绊勉强又工作了一小时。
看着桌角斜过凌晨两点的时钟,蒋孝期起身泡了杯浓茶,既然注定睡不稳,不如来个通宵。
他踱步到客厅的落地窗边,这里正对着单元正门,楼下有一小片草坪,只是小区物业舍不得铺太好的草,深秋之后便荒成一片空地。
这会儿满世界落着雪,空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绒毯,楼下没有行人,路灯孤独地散着暖黄光晕。
蒋孝期撑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吹着热气嘘了一口茶,舌尖爬满浓醇的苦香。
他在氤氲的蒸汽里抬了下眼眸,意外发现那片白色地毯上居然印了形迹规律的花纹,略一辨认就能看出那是一只用脚印踩出来的猫。
猫蹲坐着,一只前爪撑地,另一只抬起,像在和楼上的人打招呼,带着点惹人怜的期待。
蒋孝期刚想笑,忽地意识到这猫长了一条奇长的尾巴,一路翘到旁边的树丛里。
他的视线顺着猫尾扫过去,看见一个人影又从树下跳出来,正沿着猫尾折返,试图加粗它。
蒋孝期握在杯壁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滚烫的温度烙印在掌心,周未。
周未加粗了那条猫尾,站在猫屁股上抬头向楼上蒋孝期站的方向看了看,只是这种光线和角度,他应该看不见房间里是否有人,只能看到所有灯都黑着。
路灯下周未的脸镀着一层光,迎向劈头盖脸的落雪,像那只举起前爪的猫一般满心期待。
他太冷了,只看了两眼便垂下头去,在雪地里跳着脚取暖,不停搓自己冻僵的双手……
咚!茶杯被蒋孝期拍在茶几上,漾出一泼滚烫的水痕。
蒋孝期返身大步经过玄关,摘下自己最厚的一件羽绒外套推门出去,脚上还踩着居家拖鞋。
单元门口的感应灯砰地亮起,跟着是一声不锈钢门关合的撞响。
蒋孝期高大的身影如一股玄色暖风,周未堪堪来得及转过冻僵的身体就被这阵风裹挟进去,整个人陷在温暖柔软的包围之中。
蒋孝期隔着衣服紧紧抱住他,口鼻温热的气息吹在周未颊边,他眼中闪着什么凌厉的情绪,双臂紧得恨不能掐死他,又好像死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