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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位置在海宜市郊区。
让沈芙很意外的是,乌博文这种身份的人,居然选择葬在了一个普通的小墓园里。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对这个墓园并不陌生。
因为她的父母也安葬在这里。
父母去世后,沈芙每每在沈昌盛家或是学校里受到委屈,都会在周末自己乘坐公交车,来到这里跟他们说说话。
她很熟悉这片地方,十分轻易地就找到了乌博文墓所在的地方——就在她妈妈的墓的旁边。
沈芙印象里那边一直是空着的,但她没多想,因为现在很多人都会提前买好墓地。
她从未想过那里那里居然会是自己的外公买下了。
沈芙到的时候,发现在墓前已经有人在了。
是个身高不太高,但背影看上去很有气场的御姐。一头巴黎画染的大波浪卷发,短裙长靴。是那种光看背影,就觉得对方一定长得很好看的人。
沈芙社恐犯了,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抱着花走了过去,“姐姐,你也是来……”
“姐姐?”“御姐”循声转过头来,她还带着一副遮住了足足半张脸的大墨镜,声音跟沈芙想象中的苍老很多,“小丫头真没礼貌,看不出来我七十八了吗?叫奶奶。”
沈芙特别老实地回答她:“看不出来。”
“御姐”:“……”
“御姐”摘下墨镜,看到她脸上的皱纹,沈芙终于确信她真的有七十八。但除了脸,对方真的全身上下看不出分毫年龄已经是老奶奶级别的特征。
这位难道是……外公的朋友?
她上下打量了沈芙一遍,“没想到这狗东西死了还有人惦记着他。啧,你过来吧,我走了。”
说完她又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径直离开了。
沈芙:“…………”
这语气,哪是朋友,更像是仇人吧。
沈芙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在脑后,弯下腰,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除了照片和名字,什么都没有写。
她特别郑重地开口道:“谢谢您。”
不管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想法,把那么多资产留给自己。
尽管他缺席了自己的人生足足二十二年,但沈芙一点都不恨他,恰恰相反,她真的十分感激他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无需再为钱财烦恼、衣食无忧的人生。
谢谢您,外公。
-
谢之墨垂下眼,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
黑猫蹲在沙发扶手上,歪了歪脑袋,“喵”了一声。
它的主人已经维持了这个姿势半小时了。
谢之墨依然没任何反应。
他看着明明才停留在昨日,不、严格来说,是十五个小时前的聊天记录,倏地反手盖上眼睛,整个人顺势往后一倒。
啧。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听见铃声,谢之墨难得没有晾人的兴致,看也不看地接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尹子辰上来就是一套素质三连,“老谢,你奶奶来了!”
“我知道。”谢之墨语气没什么情绪道,“她刚下飞机我就收到消息了。”
尹子辰很绝望:“你知道个鬼啊!我的意思是她来我们会所这里了!你赶紧过来把她带走吧!现在这一场子的人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谢之墨:“?”
十分钟后。
谢之墨开车来到了他们平时小聚的会所。
这里虽然比不上天姿国色那么奢华,但更加年轻化,该有的也都有,和天姿国色是不一样的风格。平日有空,他们也经常会来这里小聚一下找找乐子。
来到里边最豪华的包间,谢之墨刚走进去,就看到了正中间的女人。
卷发浓妆,短裙长靴。
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一手端酒杯一手捏扑克牌,秀眉拧起,不满地催促道:“都愣着干什么呢?斗地主都不会打吗?出牌啊!”
旁边的人冷汗涔涔、战战兢兢:“会、会……您稍等,让我再思考一下……”
谢之墨看到这幅场面额角一跳。
随后他走到那个女人的身前,站定,垂下头,认命地唤了一声:“奶奶。”
三十七栋楼
谢之墨的奶奶姓庄,全名叫庄菱。
年轻时她是著名舞蹈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她年纪轻轻便闻名全国,却选择在最巅峰的时候结婚隐退。
庄菱是个性子很傲的人。
加入豪门生了孩子之后没有洗手作羹汤,反而还进军了时尚圈,活跃在幕后。
而在得知丈夫出轨后,那天晚上她二话不说,直接就把离婚协议书拍到了对方的脸上,不管他如何痛哭流涕乃至下跪都没用。
庄菱走的很干脆,除了钱什么都没带走,连儿子都不愿意要。
圈
', ' ')('子里的人说她狠心,她置若罔闻,专注做自己的事业,仿佛从来没有结过婚一样。
她这么潇洒自在地活了半辈子。
在前夫病逝的那一天,庄菱特地在海宜市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烟花秀,邀请整个海宜市一块普天同庆。
回到眼下。
平心而论,谢之墨和她并不算很熟悉。
他出生前庄菱就跟自己爷爷离婚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宴会上。
那时谢之墨还小,并不知道这个美艳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奶奶。
他知道自己还有个素昧谋面的奶奶还在世,但奶奶这个词对当时的他极为陌生,并且在他那时候的认知里,别人的奶奶都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很慈祥的。
所以当风情万种的女人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非常不客气地对他说“叫声奶奶来听听”的时候,小谢之墨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庄菱是自己奶奶的事实。
“哦?又是哪个多嘴的小家伙跟你通风报信了啊。”庄菱抬头看到谢之墨,红唇啧了声,“来都来了,坐下一起玩啊。”
立马有人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谢之墨默了两秒,然后才坐下。
他听到那个人松了口气。
他们玩的是斗地主,在这片地方可以说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玩法。
但是面对庄菱,别说斗地主,就算她想玩抽乌龟或者用纸牌叠金字塔玩,大家也只会拍手叫好。
没办法,这位祖宗他们可得罪不起。
一下子过去三局。
不管是叫地主还是不叫,庄菱全赢,谢之墨和另外两个人输得一败涂地。
她优雅地撇了撇嘴,将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扬,“没意思,不玩了,走了。”
一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人闻言差点儿热泪盈眶。
姑奶奶啊!你终于愿意离开了!
谢之墨半垂长睫:低声询问:“需要我送你么?”
“就你那龟爬一样的车技,得了吧。”庄菱非常嫌弃道,“还是得我送你回去。”
谢之墨没有拒绝。
毕竟拒绝了也没用。
他站起来,刚准备带庄菱离开。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接抬手捏住谢之墨的下巴,左右端详起他的脸。
谢之墨面无表情地任她拿捏。
看到这副场景,众人目瞪口呆。
这要换做是个别的女人,估计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半响庄菱松开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我的基因就是完美。”
回住所的路上,谢之墨乖乖跟庄菱一并坐在加长林肯的后排,一声不吭。
庄菱拿出小镜子检查完妆容,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倏然开口:“我这次回来,准备在这边住个小半年。”
谢之墨:“哦。”
庄菱是个很叛逆的人。
你若是直接开口问怎么突然回来海宜市,那只会收到她的冷嘲热讽。
反过来,如果一直不开口,那她自己就会憋不住开始说了。
庄菱又冷笑一声:“今天去看了一个已经嗝屁的狗东西,他倒是艳福不浅,咽气了都有美少女去给她扫墓。我以后死了你记得给我请个女团,定时来我坟上唱唱歌跳跳舞,水平怎么样不重要,但一定得长得好看。”
谢之墨:“好。”
庄菱就是这样,总会冷不丁冒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语来。
谢之墨也习惯了,毕竟就算如此,她也算是他家里头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了。
过了会儿,庄菱又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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