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都和我说了好多次了,你要是不肯收,估计她就得亲自去你家了。”
林斯言无法,只能答应,又道了一声谢。
“嘿。”高弘挠了挠头,憨道:“谢什么,要不是你,上次童试,我也没法过。”
虽然别人都觉得阿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可他却觉得阿言只是面冷心热,但凡请他帮的忙,他若应允,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他那会成绩不好又不敢去找先生们便请阿言空的时候帮帮他,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抱希望,可阿言在短暂地沉默后却点了头,之后的日子,阿言无论看什么书都会和他说一声,他那些一知半解的东西也在他的指导下慢慢摸清了。
还有那年陈忠的事。
阿言明明没必要出手,却为了他们主动提出那样得罪人的法子。
当初陈忠还有一个同门师兄在书院,那人后来可没少给阿言使绊子,也亏得袁先生提早发觉把那人也请走了,要不然阿言还不知道得在人手上吃多少亏呢。
当年阿言提出那样的法子时,他曾找过他。
他那时疑惑而不解,忍不住问他,“阿言,你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既得罪了陈忠,也不会让旁人对他感恩,只怕那些人还会觉得阿言惹事,唯恐自己真的被书院除名。
阿言那次是怎么回答他的?
高弘记得那日阿言坐在窗边,屋中是一片昏暗,而他却被外头唯一一丝光亮笼罩,他还是那副平静从容、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连抬头都没有,却一笔一画在那空白的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说,“总要有人做这些的。”
想到那时的情景,高弘心里还是有些滚烫,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斯言,见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他却眉眼含笑,继续笑容满面跟着人一道往前走。
路上他听到身后人的议论,也压低嗓音说起了谢池南,“那位谢二公子这次看着倒像是能在书院待很久。”
林斯言并未答话。
他从来不去管别人的事。
高弘倒也不介意,他本来就有些话痨,即使林斯言不接话,他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说得很是开心,只是本以为今日见不到的人,却在东市又让他们撞上了。
“阿言,你看。”
看着不远处对峙的两批人,高弘停下脚步,还顺带握住了林斯言的胳膊。
林斯言察觉到胳膊上的热度,轻轻皱了皱眉,他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人的手中抽出来,而后才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不远处,以谢池南为首的白玉堂学子正和一群年龄稍大他们的年轻男子对上了。
两批人马一看都是出身富贵之流,只是如今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也不全是,谢池南还是从前那副散漫的模样,倒是越发映衬得他对面那个青年脸色难看。
“这些公子哥也真是好笑,居然为了个青楼女子争起来了。”耳边传来这么一句,林斯言神色依旧淡淡,他并不想理会,只是要去药铺的路被人群堵住,他这会也过不去,只好耐着性子停在原地。
高弘却好奇,听到这话忙问,“老伯,出了什么事,什么为了青楼女子?”
那老伯也是个爱聊天的,见他好奇,忙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和人说了,“喏,就是那个穿紫衣服的,他就是刺史府的公子,说是这位公子哥看上一个青楼女子,偏偏那个青楼女子喜欢我们谢侯爷家的公子,不肯从他,这不,那刺史府的公子就过来找麻烦了。”
“啊……”
高弘是清贫人家出身,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青楼,此时听到两边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对上,不由有些怔忡。
林斯言却依旧不语,只是看着久久不曾散去的人群,眉心也慢慢攒了起来。
不远处,争执还在。
陶野莫名被堵,这会一肚子火气,他是真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管对方领头的是刺史府的公子,张嘴就是一句冷嗤,“魏垣,你也太好笑了,人看上我们阿南,是我们阿南有魅力,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跟我们阿南有什么可比之处?居然还有脸来堵我们!”
“快滚开,别挡了你陶小爷的路!”
他身后其余白玉堂的学子原本还有些怵魏垣的身份,此时听到陶野的话,竟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到底都是些少年人,出身也不低,何况魏垣是前几年才来到雍州的,和他们这群土生土长的雍州人可不是一路人,此时也纷纷嘲道:“是啊,魏垣,你要真喜欢那位娘子,就好好求求我们阿南,保不准我们阿南心软还能带你去和那娘子见一面呢。”
“不过要是我们阿南去了,那娘子可就更加看不上你了。”
“你们——”
魏垣原本就在春楼受了气,听说谢池南他们在这,他立刻就带人过来堵人,如今不仅没找回场子还受了这么一顿讥嘲,他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致,偏偏当事人却还是那副从容平静甚至不愿搭理的模样,他看着看着,心里的怒火就更加滔天了。
谢池南的确有些不想搭理魏垣,一来,他说的那个娘子他认都不认识,二来,他特地买给赵锦绣的春饼再不拿回去可都要凉了。
这么一想,他也终于皱了眉,目光也第一次正式落在了对面魏垣的身上。他点漆黑眸看着人,语气也掺了几分寒意,“让开。”
少年明明要比他小,可那一身戾气和寒霜却让魏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估计他真要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