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称呼“袁先生”的男人不仅是他们的先生,还是这一任东山书院的山长,他脾气宽厚,这会看到众人站的站坐的坐,还有甚者还在窗边,他也没有去指责他们什么,而是笑着问道:“怎么都趴在窗口?”
他本也只是闲话一句。
若是旁人,众学子自然不敢答,偏偏是他,众人知晓他不会斥责他们,这会对视一眼便纷纷说道:“先生,是谢二,谢二他来书院了!”
原本低头整理教案的男人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往窗外看去,脸上也明显多了一抹惊讶。
……
被他们念叨着的谢池南也终于走到了白玉堂。
和风雪堂一样,白玉堂也十分热闹,只不过与那的读书声不同,这里的话题可谓是五花八门,谢池南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不少人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回头我们去打马球?”
“整日马球,你也不觉得腻?我看我们倒不如去踢蹴鞠!我娘刚给我做了一身衣裳,正好踢蹴鞠的时候穿!”
“又不是你媳妇做的,陈三,你这在骄傲个什么劲呢?”
“王五,你找死!”
众人吵吵闹闹,你追我打,也有人说起谢池南,“话说阿南有阵子没来上课了吧?他最近忙什么呢?他不来,都没人带我们去打猎了。”
“可不是!”
“阿野,阿玄,你们可有阿南的消息?”有人问起傅玄和陶野。
傅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出声,陶野倒是想说,但想到昨日傅玄的叮嘱也就只是咕哝一句,“他要来总会来的。”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不依,“你们和阿南关系不是最好吗?”说着又纷纷叹道:“阿南不在,我们都没什么好玩的了,打猎没人领,去春楼,那妈妈也不爱搭理我们。”他们虽然也都是高门子弟出身,但每个月的银钱却都是有量的,自然不似谢池南那般阔气。
从前阿南在,他们去春楼,都不需要说什么,那妈妈就直接领着楼里最好看的姑娘过来给他们弹曲唱歌。
如今呢?
如今倒也是毕恭毕敬好生伺候,可带来的姑娘却都是些中人之姿,他们见惯了好看的,哪里看得上那些人?久而久之便也没再去了。
他们在这念叨着谢池南,转头一看便发现有个人正从门外走来。
此时太阳早已高升,而那穿着深蓝色圆领长袍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年轻男子就这样迎着春日缓步走进学堂,阳光把他笼罩其中,众人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相貌,等人走近了,才有人讷讷喊道:“阿南?”
呓语般的一声,却也让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这一看,众人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他们纷纷跑过去迎接他,嘴里高声喊着,“阿南,你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靠近,原本坐在窗边默不作声的傅玄竟也站了起来,他快步越过他们走到了谢池南的身前,因为走得太快,衣衫都有些乱了,呼吸也有些急。
傅玄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冷静的那位,可此时,他的脸上却有旁人看不明白的激动,他双目灼灼看着谢池南,声音因心中那不住狂跳的心脏都变得喑哑起来,“你……回来了?”
陶野也推搡掉一群人,走到了谢池南的身前,听到傅玄这句明知故问的话,他奇怪道:“阿玄怎么跟傻了似的,阿南要没回来,这会能站在你面前吗?”他说着又自顾自跳了几步,直接笑嘻嘻揽住谢池南的肩膀,冲人说,“阿南,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回头去打马球啊!我要和你一队!”
“你不在,他们就知道欺负我,我都好久没赢过了!”
“陶野你个臭不要脸的!阿南一来就找他当靠山!我不管,我也要和阿南一队!”
屋中又恢复先前的吵闹,谢池南任由陶野揽着肩膀,一双也添了几分笑意的桃花眼扫过身边众人,最后在他们吵嚷着要和他一队的时候,看向傅玄。
他知道傅玄口中的“回来”指的是什么,此时看着他眼中的激动和希冀,他倒是也没有犹豫,朝人点了点头。
眼见平日沉稳的人此时竟不可抑制扬起唇角,他亦好心情地笑了下。
“好了,进去吧。”谢池南开口打断他们的争闹声。
这群平日横得不行的公子哥,就连书院先生都很难管束他们,此时一个个竟十分听谢池南的话,谢池南说完后,他们就各自回了座位,只是在谢池南往最后一排走的时候又有人说,“阿南,回头你带我们去春楼吧,你不在,那妈妈就狗眼看人低!”
谢池南头也不回,“不去。”
众人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奇道:“为什么!”以前他们说去,阿南从不反驳,虽然每次去,阿南也只是靠窗喝酒,从不搭理他们。
谢池南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他坐在窗边,窗外是开得正好的桃树,那一簇一簇艳丽又娇嫩的桃花正在风中摇曳身姿,而他双手环胸,微抬下巴目视他们,语气散漫,“没什么,就是……不想去了。”
他本就不喜欢那些场合,从前装装样子陪着他们倒也无所谓,如今……他的脑海中出现赵锦绣的身影。
若是让那丫头知晓他如今还去这样的地方,恐怕又得和他生气了。
谢池南想到赵锦绣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失笑一声,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疑惑看他,他立刻抿了唇边的笑意,挑眉,“还不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