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她悬着的那颗心倒是落下了,听赵若微嘟囔“你管是谁和我说的?我只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脾气,表哥才不会喜欢你……”
赵锦绣瞥她一眼,没搭理,只是朝外喊道:“明初。”
短短一息的功夫,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明初早在外头侯了良久了,赵锦绣一喊她,她就立刻出现了。
“主子。”
“请三小姐回去。”赵锦绣发话。
明初一贯听她的话,自是应是,倒是赵若微瞪大眼睛,似不敢置信,怒道:“赵锦绣,你赶我走!”
赵锦绣却没理她,自顾自转到一旁的短榻入座。
因她幼时曾落水,祖父担心她出事,便让她身边人都习武,明初本就不喜赵若微,此时得了赵锦绣的吩咐,也不顾赵若微挣扎,直接好生把人“请”了出去。
赵若微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赵锦绣没理会,她坐在短榻上沉吟,等听到明初回来,才抬眼看她,“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明初跪坐在赵锦绣的面前,闻声点头,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您打算怎么做?”
“去年生辰,陛下也曾在祖父生辰提过此事,被祖父拒了。”赵锦绣声音缓慢,也没什么情绪,就那样淡淡的,“那会,陛下面上看着遗憾,可我见他却是松了口气。”
“如今祖父出走,丽妃却背着姑姑旧事重提……”
纤细白皙的手指忽然轻叩身旁的乌木短几,赵锦绣没看明初,而是朝一旁的菱花窗看去,昨夜下了一宿雨,如今雨虽停,空气却还是十分潮湿,天空将明未明,最是难耐。
赵锦绣就这样仰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杏树,见那粉白色的花被雨水打得有些伶仃可怜。
须臾,她开口,“让赵妃如过来。”
第2章离开。
明初去请赵妃如的时候,赵妃如正在屋中做女红。
外头冷冷清清的,连个看门的丫鬟都没有,明初柳眉轻皱,却也没说什么,只自己打帘进去,刚掀起帘子就听到屋中小丫鬟正在抱怨,“您辛辛苦苦种下的山茶花就这样被三少爷糟蹋没了!”
丫鬟年幼还不懂得掩藏心性,高兴不高兴全摆在脸上。
倒是赵妃如还是那副温婉恬静的模样,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碧色春衫坐在靠窗的圆凳上,听她埋怨,却是头也没抬,好脾气地说,“不过是几朵花罢了,三弟若喜欢,只让他玩去。”
“可那是您亲自——”小丫鬟还有些不高兴,余光瞥见进来的明初倒是立刻变了脸,忙退到一旁颇有些畏惧地喊了一声“明初姐姐”。
赵妃如听到这一声也跟着抬了脸,看着进来的明初诧道:“你怎么来了?”她的脸上挂着惊讶,声音却是喜的,“可是大姐有什么吩咐?”
又喊人去准备茶水。
明初哪有什么时间喝茶水,自是推说不用,又说了赵锦绣请她过去说话的事。
赵妃如听完也没推辞,还笑道:“正好想请大姐帮我看看花样呢。”她笑着起身,“你先坐,我去换身衣裳。”
走前还是让人给明初上了茶水糕点。
明初目送她进去,仍旧没坐,只是往四周扫了一眼,比起她家主子和三小姐的屋子,这位二小姐的屋子实在是要“寡淡”许多,如今天都开春了,这位二小姐用的却还是旧冬的物件。
也难怪。
这位二小姐自出生就没了娘,三爷又不是个长情的,先三夫人才没了一年,便又娶了一门妻子,虽说二小姐打小也是在那位新三夫人膝下养大的,可到底隔着一层肚皮,何况那位夫人如今还有自己的孩子,哪里顾得上这边?
至于三爷……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自古便如此。
可明初也没法对这位二小姐心生怜惜,这么多年,三小姐和主子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与这位二小姐可脱不了干系。因此等赵妃如换好衣裳,明初也只做不知他们三房的矛盾,只恭恭敬敬引着人往大房走。
到的时候,赵锦绣已经用完早膳了,正在屋中写字。
透过那轻薄的鲛绡,赵妃如能够瞧见站在书桌后的赵锦绣,她穿着一身今春新做的绯色薄衫,腰间一抹天青色腰带束出盈盈可握的纤柳腰,两只宽大的袖子被一条柔粉色的襻膊系着,露出两节胜雪的胳膊。
离得远,赵妃如瞧不见赵锦绣在纸上写什么,但见她挥洒泼墨般的动作,眸光便是一暗,赵家女儿同外头的男子一般,打小就有教她们习字读书的先生,可唯独赵锦绣亲得祖父教授。
祖父墨宝晓誉天下,得他真传的赵锦绣也因此被不少文人学士看重。
“主子。”
明初掀帘恭声,“二小姐来了。”
赵妃如听到这个声音,适时地垂下眼帘遮住里头的暗色,等她再抬眸的时候,便还是从前那副温婉沉静的模样,一双杏眼弯弯,含着几分清晰的笑意,看着赵锦绣的方向,温声喊她,“大姐。”
赵锦绣头也没抬,依旧挥斥着手中的狼毫,淡淡应道:“来了。”
赵妃如应声过去,走近一看,见那纸上只有一字,却是一个“家”,她不知怎得,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开口却还是夸赞的话,“大姐的字越发好了。”她像是闲话家常一般,温温的声调慢慢说道:“上回出门,我听说儒墨斋里大姐的字已被炒到千两,只怕再过几年,大姐就要和祖父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