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跌坐在甲板上。罗德搀扶他进了船舱。
船舱里有海盗残留下来的鱼腥味和酒气,这气味就象被文火熬煮过一样浓烈冲鼻。
罗德屏着呼吸,打开舱窗通了风。
尼禄躺到床上,裹着厚实的羊毛毯。他觉得自己干涸的身体在渐渐充盈,枯萎的血管逐渐圆润,脚底也慢慢有了一点温度。他四处分散的、混乱的意识,在一点点回拢。
罗德喂他喝一点热水,给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粥。
尼禄恢复一些生气。他扭过脸,睫毛在眼睑处投成浓重的黛色,使他更显得病弱了。
“那是什么?”他小声问。
“麦片粥。”罗德用勺子搅拌几下,发出沉缓的声响。
“有蜂蜜吗?”尼禄期待地问,“我只会吃加了蜂蜜或奶酪的燕麦粥。”
罗德瞧他一眼,眉宇间流动一种令人臣服的硬气。他调笑道:“这个是用粗糙的大麦熬的,更没有什么蜂蜜奶酪!但您现在最需要这个!”
他深邃的脸部被光线照亮,黑单衣敞开到锁骨,露出一截脖颈。他黑发黑衣,和身后的幽暗交融一体,他整个人都揉在黑暗里,明亮的只有他的脸庞和手里的白碗。
而他的红唇是黑白视野里唯一的色彩。
尼禄盯向他的眼神逐渐呆滞。
“其实这个味道也不错……”罗德舀起一勺,以一种引诱的口气说:“粥里还有肉干粒。”
“肉干?”尼禄想到那个头领说过的话,怔忡一下,“不会是人肉吧……”
“就算是人肉,您也必须得吃!”罗德笑了笑,眼里亮亮的,那类似于狠厉的光泽了。
“因为您要活下去!”他不容置喙地说。
罗德将勺子凑到嘴边,赭红的双唇开合,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接着,他的黑眼珠动了动,一副思索而回味的神态,好象他是在品葡萄酒而不是尝粥;最后,他才放松了表情,将那口粥咽了下去,突出的喉结滚动一下。
尼禄紧盯他的喉结,象被他引导了一样,也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