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狄乌斯叹息着,溜圆的眼睛冒着忧虑,“我一直为她的婚事发愁。你也知道,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尽管她有全罗马最丰厚的嫁妆。”
阿格里皮娜缓缓盖好脂膏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但凡追求您女儿的人,或多或少都怀着一颗对帝位的觊觎之心。我同您一样,为她的婚姻和幸福而忧虑着……”
她顿了顿,从眼角斜瞥克劳狄乌斯,以轻飘飘的语气试探道:“毕竟……她到了必须得结婚的年龄了,不是吗?”
克劳狄乌斯歪躺着,眼睛里有年迈之人才有的黄色。
他发出一口衰老的哀叹,“身为父亲,我真是担心她被心怀叵测的男人利用、在榨干她的嫁妆和血统之后无情地抛弃她……”
阿格里皮娜悄然地笑笑,没再出声宽慰他。
奴隶端上水盆,用海绵帮皇帝洗漱。克劳狄乌斯在嘴里含上一片甘草叶,让掏耳奴清洁耳朵。理发奴用油膏涂抹他的下巴,帮他剃干净胡子。这样一个擅长刮胡的奴隶能卖到与角斗士等同的高价。
克劳狄乌斯坐在铜镜前,在镜子里看见奴隶端着一盘兔肉放上餐桌。
“我的屋大维娅也不来看看她的父亲……”他再一次叹息道,“我每天都让厨师准备她最爱的烤野兔肘,但她一次都没有吃到过。”
阿格里皮娜不动声色,从容地安抚道:“她今天晚上就会搬回皇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克劳狄乌斯惊疑道:“真的吗?!”
“嗯。”阿格里皮娜应道,“我已经成功劝服她每晚都过来陪您吃晚饭。”
“哦……”克劳狄乌斯十分惊喜,脸部的皱纹在笑起来时象饱经风蚀的山沟,“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非是买通她的商人朋友,让她们主动远离她。”阿格里皮娜沉定地说,“商人的眼里只有刻着您头像的钱币,对您的女儿并不感兴趣。”
克劳狄乌斯愣了愣,随即紧锁的眉头舒展,枯瘦的面颊鼓起一点笑意。
“你对我真好,阿格里皮娜。”克劳狄乌斯夸赞道,“比你的叔母……哦不……应该是我的前妻……要好多了。”
他顿了顿,慎重地说:“我会考虑把尼禄纳为养子,只要他能听我的话。”
“他会听话的。”阿格里皮娜冰冷的脸上显现出罕见的微笑,“我会让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