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尼禄从未喊过她“母亲”。
她的脸色青红交织,只觉得胸口的酸胀感翻滚,直直顶到嗓子和眼睛。她的眼泪差点就被这股酸胀顶出来。与此同时,丈夫的音容跃起在她的脑海:那时候,年轻而不苟言笑的多米提乌斯,为了吓退她将近两年的求爱,将一条活蛇砍成两截,当着她的面生吸蛇血。
而她拾起还在跳动的另一截蛇,微笑着将嘴唇贴上蛇的截面。
多米提乌斯愣住,沉默一会后,终于象认输一样叹出一口气:“算了。”
他望着满脸是血的阿格里皮娜,思索了很久,认命般地冲她笑笑:“我想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怪物。”
这是他终于接受她的一刻。
“算了……”阿格里皮娜脱口而出。她眼睛发酸,慌乱地扯下纱巾遮住自己的脸。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用纱巾遮着涨红的脸。在女奴的搀扶下,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庭院。
尼禄听到门外凌乱的马车声,双腿酸软得差点要跪下来。他如释重负地回过头,瞥见一楼的玻璃窗打开了一道缝。
他心下一紧。
罗德听到一切了。
……
尼禄战战兢兢地走进餐厅。
罗德站在餐桌前,正在用木勺盛出玉米粥。他背对着亮黄的、喷着火星的壁炉,头顶两侧是拴起的墨绿色幕帘。
他看上去很平静,“吃饭。”他说。
尼禄一边打量他的脸色,一边躺在沙发上,将丝绸餐布铺在面前。
两人都沉默。
尼禄用贝壳形的餐勺拨动着豆子,放进碾成泥的鹦嘴鱼肝里。他偷瞄罗德一眼,放下餐勺,用银刀将来自西班牙的腌黄瓜切下一小块。他把食物吞下去,只觉得这一口东西象无法消化的金属,从咽喉一直下坠到腹部。
他腾出一片空地,率先开口道:“我想你躺过来,和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