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迎曼?
闵危对于一个在背地辱骂他是乞丐世子的人没有兴趣,更为重要的是她是闵戈中意的世子妃。
闵戈想让他娶江家的女儿,闵危偏偏不如他的意。至于他所说的世子之位,很快,闵戈这个镇北王都会做不成,何谈这恩赐?
呵,不过都是利用,偏那个愚蠢的林小姐撞进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她自以为完美的计谋,却反被他人利用。就连她那时脸颊潮红的异样,也不是屋子里的绕指烟引起的。而是另一种香,名妄魂香,专用于女子,制造幻象。半柱香的时间,那香的功效失散,并不会被人察觉。
太子妃,果真很懂得这些害人之物,是在害怕镇北王府和江家联姻,会对段昇不利吗?
闵危睁眼,从浴桶中出来,从木架上拿过白色中衣,一丝不苟地穿上,从屏风后出来。
他自然看见了林良善的惊恐之状,但也不管她如何,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翻身朝里睡去。
一字未说。
“你给我起来!”
“你睡在这里,我要睡哪里?”
“闵危!”
……
闵危全当听不见,不想再和她吵,今夜说的话够多了。
若不是外间有各路人的眼线,他也不会宿在这处。
闵危向来浅眠,不敢深睡。
过了好半晌,他听见身后的动静。又等了片刻,听到沉稳的呼吸声,才转过身去,便见仍穿着嫁衣的她缩在一张小榻上,趴着睡着了。
他起身,出门。
“世子,人已经都走了。”秦易道。
“好。”
闵危关上门,沉默了下,还是走到小榻边,将她抱起,走至床榻边。把人放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这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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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龙凤烛,燃尽到天明。
也将闵危烧地要裂开,忽而有一阵凉意兜头泼下,将火光熄灭。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是林良善正给他额上敷冷帕,忧心忡忡的模样。
闵危迷茫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她何曾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又何曾这般待他?她嫁予他时,是十八的年岁,如今却是十五,要稚嫩得多,也要沉重许多。是经历了那些事,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想及前世种种,闵危不敢泄露半分不对,原要摸向她的脸,手终究没有抬起。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林良善得知他也回来了,会如何对他。
真宁,起源于她的利用。
闵危忽然想笑,笑这三千世间,果真有轮回因果。前世,阴差阳错地,他利用了她,而这世,是他来偿还报应。
林良善想要利用他,把他便装作“他”,继续被利用便好。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帮她得到。
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唯她一人尔。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男主视角,联系前文片段,就可以得知那晚的事情了。本文真的就没啥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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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今晚写不完二更了,呜呜呜,努力写哈,即使是更新也得很晚很晚,别等哈。
第四十八章
林良善见着他醒了,道:“真宁,我已经让大娘他们给你煎药。我现今要回城内,告知哥哥此事,让他找出背后凶手,另外红萧的安危我也很担心。”
红萧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方才黑衣人要杀过来时,红萧是挡在她前面的。
尽管先前闵危与她说过:“红萧无事,浪客已救了她。”但林良善还是不放心,总要亲眼见过。
闵危额上的高烧消退了大半。他的身体遇到病灾,向来恢复地常人更快。
虚弱模样的他躺在狭窄的矮榻上,并不想让林良善离开他的视线。终究还是担心她要离开,再次解释道:“小姐,你这次遇险,正巧是那浪客知晓此事,这才与我来搭救。那个杀手已被浪客杀了,红萧也被他救了,我们流落此地,相信浪客会向林公子说明。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他们便可。”
前世,闵危与流民混入梁京城,但因户籍,在城内寸步难行,又加上闵戈尚在北疆驻守,致使他在城内流荡许久。
说起与常同承的相识,应算一项机缘。
那时的常同承倒在血泊中,身上满是剑伤,他抓住闵危的手,向他求救。后两人结识,他又教导闵危武功。这般一直到闵危回到镇北王府。
常家灭门案是东宫太子做下,常同承也一直在伺机报复。
自认祖归宗后,闵危在镇北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常同承既作为他的师傅,也是他的帮手,暗中为他做了许多事。自然地,闵危也答应会帮其灭了东宫一事。
说到底,两人皆是有利可图。
后来闵危登基,封其为忠武将军。在外征战近十年,常同承跟随左右,战功卓绝,且忠心耿直。闵危临死时,才放心将魏国军事半数交予他。
这世,因林良善提前将他捡回林府,后续事情皆有所改变,但常同承还如前世般被他所救。
闵危也觉此事颇为惊奇,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说起林良善遭遇暗杀一事,确实是常同承告知,但并不简单。
常同承那时说的话是:“小子,你猜我今日去杀段昇时,见着什么了?他正约见那丞相府的大小姐,那大小姐实在生的美,光看着就够赏心悦目的,可惜你说他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我还想不至于吧,便跟着她到了茶楼喝茶。”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她和自己的小丫鬟说杀手找到了吗?我还惊奇一个小姐,找什么杀手呢,却听见小丫鬟说:‘小姐放心,已经都找到了’,那大小姐就笑起来,那笑声简直令我害怕。哈哈哈。”
“她找人杀谁?”真宁道。
“你猜?”常同承也不再逗他,道:“就是那个把你扫地出门的林小姐。”
林良善仍旧担心,但在被他救了一命后,她心中已不自觉地开始相信他的话。
“真宁,你确定红萧真的被救了吗?”
闵危再次听见这个称呼,闭了闭眼,道:“小姐放心好了。”
按照常同承的个性,他不会丢弃一个女子在山林间。目前林原该在彻查常家灭门案,常同承定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但也会想办法让他得知此事。
此处村庄离那断坡不远,只因他与林良善身上有伤,才花了许多功夫到这里。林原的人手该很快能找到这处。
闵危知晓这所有的事,丝毫不慌。他在想另一件事: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经历一世,闵危那颗复仇的心已经淡了许多,并非忘记生母的死状,而是前世大半生都沉浸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只为报仇。即便后来闵戈死了,他仍旧不能从中脱离。加之深陷皇权争斗中,他要的不仅仅只是闵戈的命,还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闵危清楚自己的野心,甚至于闵戈的死,都是在其铺路罢了。所有能利用的,他都不会放过。
可等得到世人所崇尚的至尊之位,他又感觉迷惑,自己本该高兴的,却好似高兴不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踩踏着那些累累白骨,端坐龙椅上,听着下方臣子的争议和上谏。后来近十年,他大多在外征战,身上盔甲都是浓烈的血腥气。每日想的都是该如何克敌制胜,收复失地,又如何处理自京城传来的重大政事。
回顾前世,他惊觉自己一直活在阴谋和杀戮中。
而这世呢,他该何去何从?重走前世的道路吗?
正此时,木门被人敲响,林良善忙去开门,却见农妇左手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道:“这药兴许有些苦,但治疗发热很管用,我们农家人都喝这个,姑娘别介意,给你弟弟喝了,保证一会儿就能好。”
农妇又将另一碗暗红色的汤递过来,道:“这碗是姜汤,给姑娘去去寒的。”
林良善一面感激,一面接过两碗。
农妇怕太烫,她端不住,道:“我帮你端进去。”
“不用,我自己来便好。”林良善突然道:“大娘,你家有糖吗?”
“你是怕姜汤苦吗?”
林良善刚要摇头,又点点头。
农妇朴实,收了上好的金钗,便想事事尽量满足这两人。她笑道:“你等等,昨日卖货郎过来,我买了些饴糖给小孙子,这就去给你拿一些。”
“好,多谢。”
门关上,林良善将烫手的两只碗放下。先是走到矮榻边,扶他坐起。
闵危注意到她泛红的手指,不自觉地伸手握住,正要细看。
林良善猛地将手缩回身后,道:“你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手烫到没有。”他的声音很低,模糊地听不太清。
“哦,没有。”
闵危再次道:“小姐,你后背的伤如何了?”
林良善眨了下眼,端着那碗散着浓重苦气的药汤过来,递给他,道:“大娘给我上过药了,你赶紧把这药了喝。”
闵危攥了下手心,接过碗,在她的注视下喝个干净。
“你慢点,不烫吗?”
闵危一顿,喝药的动作慢下来。
林良善接过空碗,放到木桌上。木门再次被敲响,这次,她接过农妇手中的几颗饴糖。
她将糖丢到被面上,道:“喏,给你。”
闵危愣住。他听见了方才她和农妇的对话,这糖分明是她嫌苦,向农妇讨来的。
“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林良善不管他,径直端起那碗放凉了些的姜汤,一饮而尽。
闵危紧紧捏着那几颗饴糖,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雨停了,乌云也正在散去。
他终于道:“小姐,你先前答应我一事。”
林良善看向他,有些惊讶他忽然提这件事,但想了想,道:“你说吧,我能做到的话,就答应你。”
毕竟他是因为救自己才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与你回林府。”
既然知晓后续发展,闵危并不会再独自前往北疆,他大可以就在梁京城等闵戈回来。至于这段时间,他不想再像前世般,与常同承流荡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到底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