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宝儿,别等坏人还没抓住,你再把自己哭病了。”楚少渊低声哄她。
苏轻窈打了个泪嗝,哽咽道:“我心里难受,陛下,我真的很难受,都是我害得……”
楚少渊一把捂住苏轻窈的嘴,沉声道:“不许胡说,朕也是重新而活,那朕是否也有错?”
苏轻窈微微一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少渊用帕子给她擦脸,柔声道:“时移世易,我们死而复生本就不复寻常,说不定此刻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苏轻窈被他这么一讲,倒也冷静下来,自己接过帕子擦脸。
“既我们不是原来的我们,那德妃也不是原来的德妃,朕说得可对?”楚少渊道,“如今一切都变了,德妃明明是顺嫔她们动的手,又同你有什么干系?你啊就是想太多,瞧这哭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看看你这点出息。”楚少渊道。
苏轻窈原本心里头难受得不行,结果被楚少渊一说,一下子弯拐得太大,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可许姐姐终究是走了。”苏轻窈低声道。
楚少渊说:“人终有一死,咱们经历过,我以为你能看淡。”
面对眼泪婆娑的苏轻窈,楚少渊也没有再朕来朕去,他只是这样淡淡问她,却把苏轻窈问住了。
“是我着相了,”苏轻窈道,“姐姐这般关心我,还特地写了一封信来,我还是闹了这么一场,倒是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楚少渊拿起许娉婷写给苏轻窈的信,也不由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许娉婷同苏轻窈感情竟如此之深,不仅让临别之际的许娉婷特地给她写了一封信,还让苏轻窈有这一场痛彻心扉的痛哭。
“她这么惦记你,你为她哭一场,也不为过。”楚少渊道。
苏轻窈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哭过之后,心里舒服一些,刚才真是难过得不行,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发现那些人的手段。”
事发时她还一直怀有一线希望,现在希望破灭,怎么能不痛苦。
楚少渊道:“你放心,她们蹦不了多久了。”
苏轻窈抬头看向他,见楚少渊眼神幽深,便知道最近肯定要有大动作。
“那边是信了?”苏轻窈问。
楚少渊点点头:“今早仪鸾卫回报,趁着使臣入京,清水镇那边略有变动,瑜王或许已经忍不住了。”
苏轻窈好半响没说话:“那,咱们要如何?”
楚少渊对她这个咱们特别满意:“咱们便只等使臣们热热闹闹逛集市,盛京越乱越好,再派一队人马离京,给王叔空个场子出来,好让他有机会施展一番。”
“陛下这是激将法,要引蛇出洞?”
楚少渊看她眼睛又红又肿,说话还有些哽咽,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瑜王心太大了,他不可能永远忍耐下去,乾清宫里那个金灿灿的宝座时刻都在吸引他。”
“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顾念脸面名声的结果。他怕百年之后史书所写,皆是他篡位夺权立身不正的骂名,毕竟,皇祖父的过去还立在那,余留至今都无法消弭。”
“趁着同罗孚这一仗还未开,朝中这些二心臣,还是提早清理出来比较好,否则到时候边疆战乱,这边就无法控制了。”
楚少渊是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的人,面对瑜王的叛乱,他竟能如此镇定,苏轻窈便也一点都不慌。
他说没有大碍,便不会有大碍,这一场叛乱,最后说不定会以闹剧收场。
苏轻窈抬头看着他,认真道:“陛下,到时候请务必严惩顺嫔她们,一个都别放过。”
次日,乾元宫宣圣旨,朝廷上下俱惊。
绯烟宫德妃许氏,久病未愈,沉疴难消,于建元四年腊月初四病逝。以其温秉贤良,忠孝嘉诚,今册谥为柔嘉皇贵妃,特修皇贵妃圆寝,永享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唐代李隆基的《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
第139章
德妃许娉婷骤然离世, 任谁都想不到。
前些时候才说她重病不愈,转去皇觉寺修养, 怎知最后还是没有养好, 还是英年早逝。
陛下仁德,不仅让刚被封为纯贵妃的苏轻窈专门给柔嘉皇贵妃治丧,还特地准许许家挂白, 以表哀思。
同时, 他又格外恩准悲痛万分的兵部许尚书一月丧假,许他回家为女儿守丧, 不用再顾念朝中事,而兵部暂时便由侍郎大人主持工作。
这么一安排, 算是给足了许家脸面,倒也尽显陛下仁慈爱民之风范。
此时宫中,因太后尚且建在,皇贵妃娘娘灵柩无法停灵于宫中, 只得在皇觉寺短暂停灵,待楚少渊的茂陵皇贵妃圆寝建成, 才能出殡安葬。
苏轻窈被委任主持治丧事宜, 倒是格外认真,她特地吩咐尚宫局好好配合映冬姑姑, 务必把绯烟宫皇贵妃娘娘遗物收拾妥当。一部分要跟随皇贵妃下葬,另一部分则赏赐给许家,好让许家父母有个念想。
就这么紧赶慢赶忙了三日,终于把治丧事宜料理妥当, 苏轻窈闲了下来,却总是心口发闷,时常就要想起许娉婷的音容笑貌。
楚少渊见她夜里都睡不好觉,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趁着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问一问母后。
太后往常就知道苏轻窈是个心软的人,未曾想到她会为许娉婷之事如此难过,惊讶之于,思及苏轻窈性子,到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叹了口气:“轻窈这丫头至纯至性,是个最纯粹不过的人。她心软,喜欢谁就要对谁好,如今瞧着皇贵妃早早离世,她心里头不痛快,难过不得疏解也在情理之中。”
“若她不难过,我还要意外,”太后看着儿子满面愁容,倒是觉得好笑,“你啊,一遇到轻窈的事就抓瞎,竟还来问母后。”
有些事楚少渊不好跟太后讲,他知道苏轻窈如此多半是因为愧疚,或许因为贤妃猝然离世,令她对曾经和现在越发茫然,一直坚定的信念也都有所动摇,才如此辗转反侧。
不过被太后这么一笑话,楚少渊也有点不好意思,可他确实不知如今情景要如何处理。
“母后还是别笑话儿子了,儿子这是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当着儿子的面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还要偷偷掉眼泪。她那大姑姑急得不行,生怕她哭病了,竟还来让朕再想办法。”
楚少渊说到这,不由叹了口气:“也真是人人都为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