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难得还能说一句关心话, 苏轻窈心中一暖,起身行礼道:“陛下也早些安置。”
等她走了,娄渡洲才上前低声道:“陛下, 王木头到了。”
楚少渊颔首, 没多言。娄渡洲便转身招手,一道高瘦的身影飘飘而入。
这人走路一点声响都无,若他站在阴影里,旁人多一眼都不会注意。
他一进来就给楚少渊行礼,然后就安安静静站在那等楚少渊发话。
楚少渊扫了他一眼,道:“今日之事, 回去自领罚。”
那王木头长相平平,开口说话却很轻柔。他声音又细又软,倒是有些男生女相,很是阴柔。
“是,臣有错,当罚。”
楚少渊又道:“你再去查,昨日在御膳房到处找人说话的人是谁,能查到最好,不能查到,御膳房那也要管一管了。”
御膳房自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宫中一日三餐皆从御膳房而出,若御膳房真的管理不严,早就出事。楚少渊的意思很清楚,王木头当即便听懂,又躬身行礼。
“是,臣遵旨。”
今日的其他事,相信慎刑司自己也会主动去查,绝对不会叫这事砸在手里,在陛下那吃瓜落。
吩咐完事,楚少渊顿了顿又道:“过阵子苏才人搬宫,叫你的人打起精神,务必不能出半分纰漏。”
那王木头打进来脸上就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哪怕心中诧异,也半分都不显,他利落行礼,跟着娄渡洲便退了出去。
等出了书房,他才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慎刑司人人惧怕的王中监对娄渡洲这么小声嘀咕:“我的哥哥,您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头几年还不觉得,只觉得陛下是个少年天子,威仪是有的,却还很青涩,略有些不足。近来却是越发让人害怕,打心底里不敢违抗他,简单说那么几句话,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娄渡洲同他关系还可以,闻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木头兄弟,只要陛下不生气,倒也没那么吓人,平日里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他边说边笑,显得自己特别有底气,王木头瞥了他一眼,只说:“那哥哥您忙,我这就退下了。”
说罢他脚不沾地,一溜烟消失不见。
娄渡洲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若不是今日这事他没盯住办砸了,陛下又怎么会动怒?若是谢才人真的溺死在那湖中,前朝一定要起波澜,不闹上个三五个月不会消停。
陛下能没直接发落他,不过是正要用他,等这差事办完,他还得受这一遭。
娄渡洲心里盘算着,想起陛下最后叮嘱那一句,便打算过几日再去趟尚宫局,跟勤淑姑姑说道说道。苏才人若能搬宫,可是不能马虎。
此刻书房内,楚少渊正站在窗前,遥望窗外明月。
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家家户户都要团圆。
便是女儿在宫中,只要安好,也能叫家人放心。
楚少渊沉下眼眸,低头盯着自己一双修长干净的手。
原来的今日是没有这一出的,或许因为冯首辅提前致仕,引发时局变动,才导致许多人坐不住,都要出来蹦哒一下。
楚少渊眼神冰冷,他出神的想,曾经的太平盛世底下,到底隐藏了多少黑暗?许多事闹不到他跟前,他却是不会知晓,也不会去关心。
这一遭重生而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饿鬼批了张人皮,就出来作威作福。
若不是今日苏轻窈恰好到场,及时叫来小黄门救人,他还真的无法对谢家交代。哪怕面上谢家不会说什么,谢阁老也不敢说半句怨言,但嫌隙总会滋生,那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会有人轻易忘记。
等谢阁老坐上首辅之位,忠心自不会怀疑,却定少了些君臣之间的惺惺相惜。错之一步,差之千里。
下手的人,又狠又毒,实在不简单。
楚少渊表情一变,转身坐回桌边,提笔写了一份秘折。
此时的石榴殿,苏轻窈正在吃茶。
看了一晚上书,又不好意思在陛下面前不停吃用点心,她其实是有些饿了的。不过再过一会儿她就要歇下,哪怕饿了也不敢再吃什么,便只好以茶充饥,缓解一下胃痛。
她没有注意一直没走的听琴,倒是回忆刚在自己跟楚少渊的那几句交谈,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应当没有说错,这才略放下心来。
听琴笑眯眯看着她,见她皱眉苦思冥想,一张小脸几乎要团到一起去,倒是显得比平时稚嫩可爱许多。
“小主,不如吃一小碗南瓜百合粥?”听琴道。
苏轻窈抬起头,见她还没走,不由有些差异:“姑姑怎么还在,瞧我光顾着走神,姑姑可是有事?”
听琴摇摇头,又重复一句刚才的话,苏轻窈顿时就纠结了。可一想再过两月就要入秋,怕自己又胖起来,只得咬牙作罢。
“算了,晚上吃这些容易积食,便不用了。”
听琴柔声道:“无妨的,可叫小厨房单做,粥里不加糯米粉,只用南瓜和百合打成糊,也不放糖,很好克化。”
她这么劝,苏轻窈就心动了,于是她便点点头,红着脸说:“有劳姑姑。”
听琴便转身吩咐一句,却又继续道:“不加那许多东西,口感会略差些,却能缓解胃痛,小主少用几口,暖暖胃便成。”
年轻小姑娘自是怕胖了不好看,听琴能理解,却也不能叫苏轻窈饿着肚子睡觉。万一熬出胃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琴难得这会儿还留在石榴殿,往常苏轻窈一回来,她安排好便会退下,很知道让苏轻窈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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