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建元一朝,大梁国泰民安,是有名的太平盛世。
他不甘心的,也只他自己这条命。
清心道长见他一脸了然,便明白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他高深莫测道:“陛下,你可知天命也不是绝对的?”
楚少渊心中一震。
“有时候,再绝的命也是有一线生机的,天命不会断了所有人的路,只要紧紧抓住那条生机,就能慢慢时来运转,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老道长面目慈和,说话不徐不慢,却叫人无端心静。
古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不放弃的人,总能找到自己的那条路。
楚少渊紧紧攥紧手,声音都有些干涩了:“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清心道长刚要说话,却只觉得一阵心悸,他抿了抿嘴唇,垂眸道:“陛下帝位稳固,可谓天生帝命,却不知帝星耀、凤星隐,帝命太胜,凤命便虚无缥缈,无法现身。”
“若是有凤星相伴,陛下的帝星一定能改换命格,走向另一个轨道。”
楚少渊束发时就已经同母后深谈过,他对母后讲自己这般命格,哪怕选立太子妃也不可能大婚礼成,若是一直这般折腾,早晚要让天下人知道皇家这些家丑,还不如以无合适闺秀为由不立皇后。
薄太后心疼自己儿子,却也知道他所言在理,只得压下立后的心,越发严加管束薄氏子弟,不叫他们给楚少渊添堵。
可在楚少渊的记忆中,还没有哪个大师道长给他这般推算过命盘。
楚少渊道:“实不相瞒,在道长来前两日,朕还让钦天监监正还给朕批过名,跟以前说辞别无二致。”
清心道长却摇了摇头:“有时候天命难测,那几不可查的一线生机,却是会悄然而至。”
他说着,掐指算了算,了然道:“今岁桃花开得晚,四月二十八那日,宫中可是桃花盛开?”
楚少渊一听他说的日子,心头巨震。
“正是。”他说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清心道长,似是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许端倪。
可清心道长却依旧淡然自若,一派落落大方,他只说:“贫道修了一辈子道,有些事是看不错的。”
“就是那一日,帝星流转,凤星初现。”
“陛下,那是就是您的一线生机。”
楚少渊久久不语,清心道长能跟他说这番肺腑之言,已殊为不易,而这一丝一毫的端倪,也只能是他看清的全部了。
清心道长见他没有多问,不由心里更是夸赞,可他也确实只能参破这红尘一粟,再多的,便要等苍天明鉴。命运交替,星斗轮转,最终帝命到底如何,而他又能否拼尽全力给楚少渊改命,未来才知。
“陛下,用心看,您能找到自己的凤星。”
清心道长不过进宫一个时辰,话就全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楚少渊命仪鸾卫务必把道长送回三清观,这才回到书房。娄渡洲刚刚未跟在他身边,对清心道长的批命一字不知,此时见他神色淡淡,便知这一次若无吉言,怕也不会是恶语。
“今夜侍寝的安排已经布下去了,陛下看是否还按常例安排?”
娄渡洲所说的常例安排,便是用过晚膳后把宫妃请来,让听琴那边安排宫妃沐浴更衣舒坦一下,然后便也就那么回事了。
楚少渊基本上是不关心安排的哪位宫妃,却因清心道长那一番话语,不由动了些许心肠。
“今日翻的谁的牌子?”
娄渡洲忙道:“还是苏选侍的牌子,苏小主上次抄了一夜经书,确实虔诚。”
楚少渊眯起眼睛,他记性极好,一下子就想到上次她侍寝那一日,恰好就是四月二十八。
想到这,楚少渊不由道:“上次抄经,是哪一日?”
“臣记得那日满宫桃花一齐绽放,正是四月二十八。”
楚少渊心中一动。
清心道长说,四月二十八凤星现,是不是意味着,那一日所有跟凤星有关的人物,都会有些奇特之处?
他想了想,低声吩咐道:“今日她来,让听琴还说朕病了,就说朕总是头痛,夜里无法安寝。”
娄渡洲没问为什么,只立即道:“是,臣谨记。”
楚少渊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若是她没要求,就按常例赏赐,若……她有别的要求,速速过来禀报朕。”
这么说着,他努力回忆那苏选侍长什么样子,可记忆太久远了,他们二人几乎没有交集,他又如何才能忆起她的面容?
楚少渊难得心情好,坐下批改奏折的时候还带着笑,娄渡洲安排完差事回来,就听他悠着词:“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借着陛下东风,苏轻窈今日又享用了一把破格晚膳。
晚膳过后不过半个时辰,乾元宫的步辇就到了。
这回来得还是上次那个姓罗的中监,他见了苏轻窈便熟捻地叫了一声“苏小主”,把她请上步辇坐稳。
路上,苏轻窈道:“又麻烦伴伴了。”
“小主哪里的话,这都是臣份内差事。”
苏轻窈想了想,又问:“陛下的头痛症可好些了?”
楚少渊小一个月未召寝,打的就是身体不适的借口,苏轻窈前世今生都没侍寝经验,还以为楚少渊是真的病了,赶紧关心一句。
罗中监自然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一点都不慌张,只淡定道:“陛下国事繁忙,整日都不得空闲,头风症已经多年,至今没有根治。”
这句话说得跟废话一样,他既没说最近陛下好点没有,又不说他确实病了,苏轻窈心里叹气,只能跟着道:“陛下心系百姓,是不可多得的明君,着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