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哪有能从里面出去的?”小禾一句话掐灭了她的希望。
慕师靖靠在墙壁上,生无可恋地啃着萝卜,如果白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双手叉腰不满地呵斥,谴责她们伤害萝卜,白祝虽是仙萝,但她因为总被师尊戏称为白萝卜,所以久而久之,对姓萝的皆有物伤其类之感。
吃完了一小截的萝卜,小禾抿了抿唇,痛意还在体内肆虐,追杀声还在耳畔幻鸣,她调息了好久,才终于静了下来。
“这衣服……”小禾捏了捏自己的新衣服,看向了慕师靖。
“姐姐帮你换的,你女孩子家家的应该不介意吧?你知道的,我们道门朴素,都爱穿白的,我也找不到其他颜色的了。”慕师靖随口说着。
“不介意的。”小禾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慕师靖打量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如今雪发白衣的少女透着姣好的清纯感。
“多谢恩人姐姐舍命相救,小禾以后一定……”
“好了好了,等以后真正安全了再说这些吧,姐姐现在身心俱疲,听不得这些。”慕师靖微笑着说。
“嗯。”
小禾抱着膝盖靠在墙壁上,点点头,她小而翘挺的琼鼻轻轻翕动着,似有些着凉。
“我听楚映婵说你明明是很骄傲的,怎么真见了面这般乖巧呀,是我楚师妹情报有误,还是小禾怕生露怯呢。”慕师靖以逗她为乐。
“楚映婵总与我拌嘴,我自针锋相对,诗诗姐姐救了我,又对我这般好,我岂有娇横之理?”小禾认真地说。
“小禾真好呀。”
慕师靖由衷道,她帮小禾理着絮乱的雪发,又说:“能娶到小禾当老婆的,肯定是三世积德了。”
“能娶到木姐姐的也是。”小禾微笑说。
慕师靖浅浅一笑,她可不觉得自己会嫁出去。
虽知地牢无解,但好歹暂时摆脱了危险,两位少女的心还是轻松了许多,不免互相调侃了起来。
“对了,小禾,你的小夫君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呀,他是怎么将你骗到手的?”慕师靖很想知道林守溪在小禾心中的形象。
“木姐姐不认识他吗?”小禾不动声色地问。
“我怎么会认识?”慕师靖蹙眉,说:“师尊未将我寻回神山之前,我自幼在一个小道观里清修,同那些大家闺秀似的,我很少出门,哪里去结识外人呢。”
小禾静静地观察着慕师靖的神情变化,试图捕捉点什么,印证自己的猜测。
“这样啊……”
小禾点头,又问:“姐姐既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怎么与你过去的道侣结识的呢?”
“这……”慕师靖被问住了,只能镇定地胡编:“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同门的呀,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生活在一间庭院里,那间庭院很漂亮,有碧瓦的楼房,有茂盛的竹子,只是铺地的匠人不合格,把地弄得凹凸不平的。”
小禾原本就猜测她是在瞎说,可听到后面,愈感不对劲……这样的庭院,自己好像见过,嗯……在哪里见过来着……
“小禾,你怎么对姐姐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呀?”慕师靖反问。
“没有呀,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姐姐这么强大漂亮的人,也会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以至于把身子也交给他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姐姐与你们这些小姑娘可不一样,姐姐自幼洒脱,敢爱敢恨,你们这些扭扭捏捏的丫头是不会懂的。”慕师靖将手搭在膝上,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过往的风霜雨雪都成了过眼云烟。
“嗯,姐姐是很不一样。”小禾表示赞同。
小禾一边点着头,心中也一边泛起疑惑。她相信巧合,但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她觉得眼前的木诗诗就是林守溪口中‘五大三粗’的宿敌,同时,林守溪也是木诗诗口中由爱生恨的道侣,但她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对,当初断崖古庭时,云真人以真言石问来历,林守溪分明没有婚配也没有行房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
真言石做不得假,所以林守溪应该没有骗人,那究竟是哪一环不对呢,是恩人姐姐在骗人吗,还是林守溪在其他方面瞒着她呢。
一想到她信誓旦旦地与他说自己的宿敌是个五大三粗的女魔头时,她心头就不由一酸,既难受于他要心虚欺骗自己,也难受于恩人姐姐这么好的姑娘竟被如此诋毁,无论如何,哪怕林守溪只是怕她多想,信口言之,以后若是还能见面,一定是要好好算账的。
是了,还能见面么……
小禾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目光哀伤。
一旁,慕师靖似是当前辈当上瘾了,还在用老气横秋的语气为小禾说着爱情中的得失辛酸,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上方,眉目藏着万种风情,唇齿蕴着烟火风尘,用尽毕生所学说着:
“爱是无法教会的,它能让你摆脱孤单,但也能让你陷入另一种更深的寂寞里去,小禾,永远不要期盼着海誓山盟长相厮守,分离才是人间最悠久的符号。”
“……”
“好了好了,我知道姐姐厉害了。”小禾无奈回应。
过了一会儿,小禾试探性问道:“姐姐能给我传授一下……那方面的经验么?”
“哪方面?”慕师靖一愣。
小禾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眨眼。
慕师靖既然认了饱览烟花风情之人,自也无法再装傻充楞,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这个很简单呀,只要先……嗯……”
慕师靖自由饱读圣贤书,对这种事当然一窍不通,但她心想,小禾也没经历过,所以也定是一窍不通,能将这丫头糊弄住就行了。
她随口胡编乱造着,小禾频频点头,不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