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姑娘呢?”徐玉郎问道。
“回大人,就在外面。”
“带她进来。”徐玉郎说道,“这里不是天牢,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名声无妨。”
马昌说了声是,就让人把曹薇带来了。
曹薇穿着一件藏青色直裰,只梳了个发冠。她因为有功名在身,未判之前,功名还在,所以她是不用跪的。徐玉郎看着立在她跟前,犹如一棵雪松一般的姑娘,心生好感。
“为何参加科考?”徐玉郎问道。
“回大人。因为族里相逼。”曹薇说道,“我哥哥前些日子在金陵过去了,家里因为族人逼勒的关系,一直瞒着。饶是这样,他们听见我哥哥病重的消息,争先恐后抱着他们一个个不成器的孙子就往我家跑,话里话外就是让我父母过继一个。他们现在就这幅嘴脸,若是过继了,恐怕我家要被他们给捏死。”
“所以你就考了个功名?”
“是。”曹薇朗声说道,“中了举人,这赋税就免了一半,那些族人好多还要仰仗我家,也不敢上门逼迫。我也不想着当官,只是要个功名能护着家人就好。”
徐玉郎点点头,这时,谢苍走了过来。
“谢大人。”徐玉郎站起身来。
“免礼。”谢苍伸手示意徐玉郎坐下,“有何决断?”
徐玉郎一笑,说:“决断没有,不过曹姑娘身上功名尚在,她的族人以民告官,这板子,是免不了的吧?”
谢苍捋着胡子笑了起来,说:“没错。传令下去,问问曹家族人,还告不告了?”
一会儿,司丞汤悦走了回来,说:“回大人,曹家说告,而且他们还说徐少卿包庇曹姑娘。”
徐玉郎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去跟他们说,曹姑娘身上的功名尚在,他们以民告官就是得打板子。若是再这么说,就把《大齐律》拿给他们看。对了……”徐玉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这个人,爱惜羽毛,可容不得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若是他们再瞎嚷嚷,就把污辱朝廷命官并皇家的律法找出来给他们看。”
曹薇立在一边,看着徐玉郎,眼睛亮晶晶的。果然是慧敏郡主,帅气!
曹家族人挨了十板子,谢苍就让他们回家了。曹薇一愣,忍不住抬头看向徐玉郎。
“案子不过是受理了。至于怎么判?我们不得好好研究研究。”徐玉郎笑着说道,“回家安心待着,十板子,够他们歇上一段时间了。”
“多谢大人。”曹薇说道。
“无事的。”徐玉郎说道,“回去吧。”
曹薇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
“还有事?”徐玉郎好奇地问道。
“我见过您。”曹薇说道,“四月的时候在万安寺。”
曹薇说完就走了,徐玉郎坐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苍在一边看着,心道日后怕是顶着已逝兄长名头参加科举的姑娘会越来越多吧,这该如何是好?
“徐少卿怎么看这桩案子。”谢苍说道,“曹姑娘虽然是欺君,但是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她的情形,跟您之前有些类似。”
徐玉郎也有些犯难,毕竟她还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曹薇怎么都不好判。
“这姑娘也是。”谢苍自顾自开了口,“立个女户不就好了。”
“谢大人这话就错了。”徐玉郎说道,“金陵立女户的人家不少,可是出的事情也不少。我跟父亲往日行走于商铺,听了许多这样的事情。”
“哦?”谢苍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说来听听。”
“女户,顾名思义,就是女人做户主。婚事上就比人低了一头。”徐玉郎说道,“这世间有几个男子愿为赘婿?愿意做赘婿的,不是家里贫困异常,就是庶子或者继室的孩子,父母亲没了,被兄长随意婚配。这样的人,心里多有怨恨。”
谢苍点点头,这话确实有道理。
“光我在金陵的时候,就听见好几桩夫人前面生了儿子,继承了姓氏。后脚那男人就抱了别的孩子过来,说是外室所生。更有甚者,连外室都要接过来。”徐玉郎说道,“您说可不可气?”
“确实有些过分。”谢苍说道,“这样,我去问问圣上。说句实话你也别恼,因着你,这案子怎么都不好处理。”
“含章明白。”徐玉郎说道,“不过到底芝焚蕙叹,还请谢大人为曹姑娘多美言几句。”
“放心。”谢苍说道。
两仪殿,闻人琰听了谢苍的话,也觉得曹家姑娘可怜。
“圣上。”谢苍开了口,“如果对曹家姑娘轻拿轻放,日后怕是免不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姑娘也如慧敏郡主一般做了官,到时候该如何处理?”
闻人琰犹豫了一下,说:“这个,让朕好好想想。”
谢苍知道此事涉及甚广,他也不好多言,又略介绍了几句女户的情况就告辞了。
闻人琰在两仪殿待了一会儿,就去安仁殿找谢蕴。他觉得他的皇后虽然不甚聪明,但是想事情却总能想到点子上。自己去问问她,兴许能有个答案。
谢蕴正在看给闻人斐准备的嫁妆单子,见闻人琰来了赶忙把单子放到桌上。
“圣上这是怎么了?”谢蕴问道,“谁欺负您了,妾身这就去骂他,替您出气!”
“淘气!”闻人琰指指谢蕴,坐下来把今日的事情说给她听。
“你说,我该怎么办?”闻人琰问道,“若是不管,日后真出现谢苍说的那种情况怎么办?若是管了。斓儿的官也快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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