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这才缓过神来,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季凤青。
“我没事。”
“那你手是怎么回事?”季凤青说着掰开了她的手掌,把碎瓷片挑了出来。
“我……”徐玉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有些发愣。
“你等着。”
季凤青说完走到门口,找翠墨要了一盆开水。他端进来之后,先拿帕子沾了水, 小心地给徐玉郎擦拭干净。又等水慢慢凉了一些,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仔细地冲干净。
“你怎么不知道疼呢?”季凤青说道, “你看这血,流了多少。”
“其实也不怎么疼。”徐玉郎坐在那里, 看着季凤青给她包扎好, “我当时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捏碎了都不知道。”
季凤青蹲下身看着徐玉郎,说:“有些事情我不能知道, 但是若是那安氏说了些什么,你只记得那都是父辈的事情。”
徐玉郎点点头。
“我没事。我觉得我自己命挺好的。”她说道,“有命生下来,又有命活着。”
季凤青见她还有些魔怔,也不顾上忌讳,直接把她揽在怀里。
“那安氏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徐玉郎抬头看着季凤青,说:“柳贵妃的药,在孝慧太子刚刚大婚后就下了。孝慧太子妃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就没了。”
“不怕。”季凤青拍拍她的后背,“你连死人都见了那么多,怎么这次倒怕了起来。”
季凤青明白,这件事情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这一年,徐玉郎经历了多少事,先是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后又被追杀,再后来她最为疼爱的养父养母跟弟弟差点命丧贼人之手。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她早就不能承受了。
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可是那个人已经认罪了。”季凤青说道,“我们后日就带她回汴梁,让圣上处置她。把柳贵妃拉出皇陵,让她曝尸荒野。”
“你说,这人为什么要这么狠?”徐玉郎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个位置固然好,可是就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季凤青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中午了,我们去用饭,下午我带你去城郊走走。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风景很美,还能望到乌山。”
徐玉郎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了,这样不好。
“派人去安氏家里了吗?”她问道。
季凤青点点头,说:“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我让孙知州中午准备了烤羊腿,咱们就在亭子里烤,怎么样?”
“好。”徐玉郎说道,“我还要一壶酒。”
“行。”季凤青应得痛快,“这里最有名的是葡萄烧酒,咱们都还没喝过呢!”
“劲儿大吗?”徐玉郎问道,“我要冲一点的。”
“冲。”季凤青点点她的鼻子,“咱们走吧,这时候,恐怕架子都架好了。”
徐玉郎站起身来,举着手看向季凤青。
“我这手算是又残了,得你帮我。”
“没问题。”季凤青说着把大氅拿过来替她穿上,“喂到你嘴边都行。”
两个人结伴走回了住处。果然,亭子里已经支起了火堆,一只羊腿被架在上面。
徐玉郎与季凤青坐在亭子里,看着羊腿从红色一点一点变成焦黄色。
那羊腿肥嫩,有油流下滴到火里,崩出一颗火星儿到徐玉郎脚边。
“没弄你身上吧!”季凤青赶忙看向她。
“没有。”徐玉郎说完咽了下口水,“什么时候能吃?”
“回大人,已经可以了。”下人说完把小刀递给季凤青,“想吃哪块,就割哪块。”
季凤青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徐玉郎盯着羊腿看了看,说:“马将军还在知州府跟孙知州商议来年屯兵的事情,咱们在这儿吃烤羊腿,合适吗?”
“没关系。”季凤青说道,“我提前跟马诚打过招呼了,孙知州晚上留他用饭,也是烤羊腿。”
徐玉郎这才放下心来。
羊腿烤得焦黄,季凤青抹了点盐巴上去,等盐巴融化之后,就拿刀割下来放到徐玉郎跟前的盘子里。
“尝尝。”
徐玉郎拿筷子夹起来,放到嘴边吹了吹,轻轻地咬了一口。西北的羊腿果然鲜嫩,非但没有腥膻味儿,还带着一股奶香。她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
季凤青笑着又割了一块到她盘子里,说:“你再尝尝这葡萄烧酒,又甜味道又冲,跟咱们那儿的不一样。”
徐玉郎点点头,喝了一口,果然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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