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捉虫)
季凤青从河边回到家, 一路都是带着笑的。他坐在书房,想着之前的事情, 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翘。她果然是个姑娘, 太好了,她是个姑娘。这副模样落在立在一边的翠墨的眼里,却让她有些心慌。
这中元节,传说鬼门大开, 小公子从外面回来以后就这样,不会是撞上什么,中邪了吧!
翠墨是季家庄头的姑娘,六岁以前在乡下长大,对于神神鬼鬼的事情, 很是相信。她回想着在乡下偷看道士驱鬼做法时候的样子,犹犹豫豫地把中指放到了嘴边。
“公子。”翠墨轻声喊道。
季凤青抬起头,忽然就感觉一根指头直接戳中他的脑门。
“你干什么啊?”
他伸手一摸, 居然还有血迹。
“公子打一进门就开始笑。婢子看得心里直发毛。”翠墨嗫嚅道,“今日是中元节, 婢子怕您中邪了, 就照着乡下的法子,想给您驱驱邪。”
季凤青忍不住扶额, 他挥挥手, 说:“让人打盆水来。你也下去把手指包扎一下,这么大人,咬自己不知道疼吗?”
翠墨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见他面上神色如常,这才吐吐舌头,跳着跑了出去。他这个侍女,虽然做事细心稳妥,但有时候很是天真可爱。
季凤青能不高兴吗,他跟徐玉郎朝夕相处,虽然两个人经常互呛,但是不知不觉,季凤青却发现自己的梦里,经常出现那个少年郎。每一次,不是冲着他笑,就是歪着头看他。让季凤青每次醒来,都有些迷茫,他这是怎么了?
终于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跟徐玉郎去了青楼。他起身更衣,再回来,却换了女装。徐玉郎言笑晏晏的样子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心,他拉住徐玉郎的手,一起去了内室。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身下一片潮湿。他愤愤地换了衣裳,心道自己难不成是个断袖?
发现了徐玉郎有耳洞之后,季凤青内心有些雀跃。他明里暗里打探了不少他的消息。
徐家公子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接着徐家姑娘也病了一场,之后就带发修行了。季凤青推测,那个时候,徐家大公子,应该去世了。徐家为了不让嫡支拿捏,不得已让姑娘女扮男装。
季凤青想起徐玉郎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她的眉眼英气,抿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倔强。想来,在家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能女扮男装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又敢考科举,这样的姑娘,有勇有谋,着实讨人喜欢,而且又那么可爱。他想娶她。
想到这儿,季凤青的嘴角就垂了下来。他今年都十八了,听说他娘也开始在相看各家姑娘。他又不知道徐玉郎女扮男装要扮多久,他也不好意思去问,这可怎么办呢?
翠墨回来了,看着季凤青从喜笑颜开变成愁眉苦脸,不禁有些好奇。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回来之后,这脸都变了好几次了。”
“无事。”季凤青说道,“就是在想些事情。”
“那您慢慢想。”翠墨说道,“婢子就在外间候着,有事您叫我。”
季凤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怎么才能娶到她呢?季凤青有些惆怅。忽然,他想到自己之前因为虚荣心作祟而说出的那些话,不由得想扇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嘴就这么欠!
不过,徐家小公子还小,徐玉郎总要在大理寺待上几年,他还有的是机会。季凤青决定,先要劝住爹娘,不要给他定亲,然后呢,再一点点的,在徐玉郎跟前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
季凤青拿定主意,面上又由阴转晴。日后大理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她尽量跟自己在一起,那群糙老爷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徐玉郎回到家,就让知春给她换衣裳。
“这儿疼。”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徐玉郎果然如女医所说,身子骨长成得晚。别人家姑娘这个时候癸水都来了,她这才刚刚能看出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知春看了一眼,说:“正常,姑娘家这会儿都这样。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我去弄个热水袋敷一下。”
“不用了。”徐玉郎挥挥手,“好多了。”
“您这阵子可得注意呢!”知春边说边帮她换好衣服,“别磕了撞了。”
“放心。”徐玉郎毫不在意,“束胸的布料硬挺,不会被看出来的。”
“婢子说得不是这个。”知春抿着嘴笑了,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这儿啊,现在撞一下,可疼了!”
“怪不得!”徐玉郎感叹道。她在河边因为有人挤她,一个踉跄就撞到季凤青.
“姑娘撞到人了?”知春问道。
徐玉郎嘟着嘴点点头,说:“放河灯的时候,偶遇季家小公子,闲聊了一句。结果人太多,没站稳就撞到了。太讨厌了!这一下疼死了。”
知春眨眨眼,说:“姑娘,若是没有季公子挡着,您不就摔着了吗?”
徐玉郎翻了个白眼,
“我武功不能说高强吧,但是还是会一些的。下盘稳得很,站得住。所以,还是怨他!”徐玉郎说道,“还有,本来我在河边好好的,非要喊我,吓我一跳,险些就掉到了河里去了。”
“好吧。”知春给她换好衣裳,“日后还是注意点,本来就不大,再一撞,更平了。”
“淘气!”徐玉郎伸手敲了知春额头一下。
洗漱之后,徐玉郎躺到床上,觉得自己日后还是要再注意一些。这些日子太顺当了,她有些丧失了警惕。弟弟已经出生了,再坚持三年,她就可以脱身了。虽然现在的生活自由自在,但是风险太大,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环春院的事情暂且没有头绪,大理寺就先放到了一边,横竖已经知道是安顺王搞的鬼。
这一日,徐玉郎正在看卷宗,谢苍走了进来,指着他跟季凤青,说:“你们两个,去趟甜水巷。”
徐玉郎一愣,抬头看向谢苍。
“谢大人,我家就住甜水巷,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甜水巷住着一个郎中,你可知道?”谢苍问道。
徐玉郎想了想,说:“依稀听娘亲说过,巷尾是住着一位老郎中,好像姓汤。”
“那就是了。”谢苍说道,“他这几日从济慈堂回家的路上,不是被人拿弹弓打到肩膀,就是被人撞倒在地上,今日更严重,被人那砖块砸了头。汤家人这才觉得情况不对,报了官。”